末世第二十五天：清晨六点，陈默是被晨光刺醒的。
他睁开眼时，睡袋上已经落了一层淡金色的光——窗帘没拉严，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脸上，暖得让人不想起身。昨晚整理完新得的登山装备，他难得睡得安稳，连梦都没做，直到晨光把房间里的阴影一点点揉开，才慢悠悠醒过来。
“该看看尸群了。”陈默揉了揉眼睛，从睡袋里坐起身，身上还带着睡袋的余温。他没急着穿衣服，先走到窗户边，指尖捏着窗帘角，轻轻往外掀了一条缝——这动作他已经练得熟练，既不会让外面的动静漏进来，也能看清主干道的情况。
视线往下落时，陈默的眼睛亮了亮。
主干道上的尸群，终于有了变化。
不再是昨天那滩“黑泥”似的模样，大部分丧尸正朝着西北方向挪动，队伍拉得很长，像一条正在退去的浊流；留在原地的只剩零星几十只，要么歪歪扭扭地晃着，要么趴在地上啃咬着什么（太远看不清，大概率是同类的残骸），嘶吼声也弱了很多，风一吹就散，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。
“总算要走了。”陈默松了口气，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窗帘布。算下来，他被困在这栋高层公寓已经两天，要是尸群再不散，就算有新找的食物，心里也总悬着一块石头。现在看来，最多今天下午，主干道就能空出来，他就能继续往太行山区走——只是不知道，剩下的路程里，还会遇到多少危险。
他洗漱完（用压缩毛巾沾了点矿泉水擦脸），简单吃了早餐：一根火腿肠配半块能量棒。能量棒是昨天在310找到的，巧克力味，咬一口能尝到浓郁的甜味，比压缩饼干好吃太多，吃完后胃里暖暖的，连带着精神也振奋了不少。
吃完早餐，陈默开始收拾装备。登山包已经整理好了，玉米种子和地图依旧贴身放着，冰镐别在背包侧面，登山杖握在手里试了试——铝合金的杖身很轻，杖尖的防滑垫蹭在地板上，能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，以后走山路时，这两根棍子能省不少力。
“去十三楼看看吧。”陈默心里盘算着。十二楼以下已经清理过，十三到二十楼还没探，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物资，哪怕是几瓶水、几包饼干，也能给接下来的路程多添点保障。而且现在尸群渐散，楼道里就算有丧尸，数量也不会多，风险比之前小了很多。
他检查了一遍门后的矿泉水瓶（还在原位，没被碰过），轻轻移开沙发和茶几，拉开门——楼道里很安静，只有风从高层窗户吹下来的声音，带着点凉意。他举起手电筒（虽然天亮了，但楼道里光线暗），光柱扫过十二楼的楼道，确认没人后，才慢慢往十三楼走。
楼梯间的扶手冰凉，陈默每走一步，登山靴的鞋底都会和台阶发出“噔”的轻响，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。走到十二楼和十三楼的拐角时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——耳朵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声音，从十三楼的楼道里传过来，像是……有人在翻东西？
不是丧尸的嘶吼，也不是爪子抓挠的声音，而是布料摩擦的“窸窣”声，还有东西被碰倒的“哐当”声，很轻，但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。
陈默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，右手下意识摸向背上的复合弓，指尖扣住一支箭——末世里，除了丧尸，活人有时候比丧尸更危险。他屏住呼吸，慢慢探出头，手电筒的光柱往十三楼的楼道口扫过去。
光柱里，先出现的是一个背影。
一个女生的背影。
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服，袖口卷到小臂，露出线条匀称的胳膊；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，发尾有点乱，应该是很久没打理了；手里正拿着一个铁盒，低头翻着什么，动作很快，肩膀微微绷紧，看得出来很警惕。
陈默的呼吸顿了顿——他没想到，在这栋公寓里还能遇到活人，而且是个女生。他下意识握紧了弓箭，却没立刻出声——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，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。
就在这时，女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，猛地转过身，手里的铁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（是几包饼干）。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小刀，刀刃很薄，在光柱下泛着冷光，对准了陈默的方向，眼神里满是警惕，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猫。
“别过来！”女生的声音有点哑，却很脆，带着点颤音，但咬字很清楚，“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！”
陈默立刻停下脚步，慢慢举起双手，示意自己没有恶意，声音放得很轻：“我没有恶意，只是来探索楼层的，你别紧张。”他刻意把复合弓往身后挪了挪，让对方看到他没有要射箭的意思，“我叫陈默，你呢？”
女生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眼神里的警惕没减多少，但握着小刀的手稍微松了点。她的脸在光柱下清晰起来——算不上顶尖漂亮，但五官很秀气，眼睛很大，睫毛很长，只是眼下有点青黑，应该是很久没睡好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，不是那种刻意晒出来的，更像是经常在外奔波的样子；身材确实好，运动服很贴身，能看出腰很细，腿很长，站在那里，虽然带着警惕，却有种很鲜活的气息，和这末世的死寂格格不入。
“我叫林晓。”女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报了名字，刀刃依旧对着陈默，“你也是来躲尸群的？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吗？”
“就我一个。”陈默摇摇头，慢慢放下手，依旧没往前走，“我从下面的便利店躲过来的，昨天在十二楼找了个安全屋。尸群现在快散了，你呢？你在这里待了多久？”
林晓听到“尸群快散了”，眼睛亮了一下，握着小刀的手彻底垂了下去，肩膀也放松了不少，语气里带着点庆幸：“我待了快一周了，之前躲在十五楼，今天下来找物资，没想到遇到你……”她说着，弯腰去捡地上的饼干，动作有点急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铁盒，发出“叮”的轻响。
陈默看着她的动作，心里的警惕也渐渐放下。他能看出来，林晓虽然有武器，但眼神很干净，没有那种末世里常见的狠戾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，只是为了活下去才逼自己握紧刀。
他走过去，帮她捡地上的饼干——饼干没开封，只是撒了点灰，擦一擦还能吃。“你一个人待了一周？”陈默一边捡一边问，语气里带着点惊讶，“十五楼安全吗？有没有遇到丧尸？”
“安全，十五楼只有我一个人。”林晓接过他递过来的饼干，放进铁盒里，声音软了点，“末世爆发那天，我正好在这栋楼里找我朋友，结果朋友没找到，就被困在这里了。一开始躲在五楼，后来遇到尸群，就往上跑，跑到十五楼发现没人，就一直待着，物资快用完了，才下来找。”
陈默点点头，能理解她的处境——末世里，像她这样独自存活下来的年轻女生，肯定受了不少苦。他看了看林晓手里的小刀，又看了看她有点苍白的脸，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牛肉干，递了过去：“这个给你，补充点体力，你看起来很累。”
林晓愣了一下，看着他手里的牛肉干，又抬头看了看陈默，眼神里有点犹豫。末世里，食物比命还重要，很少有人会主动把食物给陌生人。
“拿着吧，我还有。”陈默笑了笑，把牛肉干塞到她手里，“你一个女生，在末世里不容易，多吃点，才有力气活下去。”
林晓捏着牛肉干的包装袋，指尖有点发烫。她低头看了看包装袋上的字（“香辣味牛肉干”），又抬头看了看陈默——他的眼神很真诚，没有恶意，嘴角的笑也很温和，像她末世前遇到的那些普通男生，带着点善意。
“谢谢。”林晓小声说了句，拆开包装袋，拿出一块牛肉干放进嘴里。牛肉干的香味在嘴里散开，有点辣，却很有嚼劲，是她这一周来吃的最好的东西。她吃得很慢，眼睛里有点红，不知道是因为感动，还是因为太久没吃到这么香的东西。
陈默看着她吃，没说话，只是靠在楼梯扶手上，看着十三楼的楼道。楼道里很干净，只有313的门开着，应该是林晓刚才翻找物资的房间。他想起自己末世前，也遇到过很多像林晓这样的年轻女生，在写字楼里上班，在奶茶店排队，脸上带着笑容，从没想过世界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林晓吃完牛肉干，把包装袋折好放进兜里（末世里，任何能回收的东西都不能丢），抬头问陈默。
“太行山区，找我爸妈。”陈默指了指胸口，“我带了地图，还有玉米种子，我家在那边种玉米，我得回去看看他们。”
“太行山区？”林晓的眼睛亮了一下，“我老家也在那边！在石家庄下面的一个小村子，离太行山区很近！”
陈默愣了一下，没想到这么巧。他看着林晓，语气里带着点期待：“你知道去石家庄的路线吗？我有地图，但末世后公路可能被堵了，不知道有没有近路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林晓点点头，语速快了点，“末世前我经常回老家，从上海走，除了主干道，还有一条省道，车少，而且旁边有很多村子，说不定能找到物资。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，眼神暗了点，“那条省道旁边有个废弃的工厂，我之前听广播说，那里有很多丧尸聚集，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。”
“有路线就好。”陈默笑了笑，心里踏实了不少，“丧尸可以绕开，只要知道方向，总比瞎走好。你呢？你之后打算去哪里？”
林晓低下头，捏着手里的小刀，声音有点低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我本来想找我朋友，但是找了一周都没找到，可能……”她没说下去，但陈默能懂她的意思。末世里，找不到，大概率就是不在了。
陈默看着她的样子，心里有点不忍。他想了想，开口道：“如果你没地方去，不如跟我一起走？去太行山区，路上有个伴，也安全点。你知道路线，我有物资和武器，我们互相照应，总比一个人好。”
林晓猛地抬起头，眼睛里满是惊讶，还有点不敢相信：“真的吗？你愿意带我一起走？”
“当然。”陈默点点头，“末世里，活着不容易，多个人，多份力量。而且你知道路线，对我来说也是帮了大忙。”
林晓的眼睛瞬间红了，她用力点了点头，声音有点哽咽：“谢谢你……陈默哥，我不会拖你后腿的，我会用小刀，也会找物资，我还能帮你看地图……”
“别叫我哥，叫我陈默就行。”陈默笑了笑，看着她激动的样子，心里也有点暖。末世里，遇到一个能同行的人，而且还是个知道路线的老乡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“那我们现在去哪里？”林晓问，语气里多了点期待，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。
“先去313看看，你刚才在里面找物资，有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？”陈默指了指开着门的313房间，“然后我们回十二楼，整理一下物资，等下午尸群彻底散了，就出发。”
“好！”林晓点点头，率先走向313房间，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。
陈默跟在她身后，走进313房间。房间里很杂乱，像是被人翻找过很多次——沙发翻倒在地上，衣柜门开着，里面的衣服撒了一地。林晓走到床头柜边，拿起一个保温杯，递给陈默：“这个是好的，里面还有半杯水，没过期。”
陈默接过保温杯，打开盖子闻了闻——没有异味，确实能喝。他把保温杯放进背包里，又在房间里翻找起来。在阳台的角落里，他找到一个充电宝（虽然只剩一格电，但太阳能的，以后能充电）；在厨房的橱柜里，找到几包紫菜和一小袋盐（和他之前找到的一样，能调味）。
林晓也没闲着，她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刀（能用来剪布料，也能当武器），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到一个打火机（和陈默的那个一样，满油的）。
“收获不错。”陈默把找到的东西放进登山包，看着林晓手里的剪刀，“这个剪刀你拿着，比小刀好用，遇到丧尸，能剪它的喉咙。”
林晓接过剪刀，点了点头，小心翼翼地把剪刀放进自己的口袋里（她没背包，只有一个铁盒，装着饼干和牛肉干）。
收拾完313的物资，两人一起往十二楼走。楼道里，林晓走在前面，脚步很轻，时不时回头看看陈默，像是怕他走丢。陈默跟在后面，看着她的马尾辫晃来晃去，心里突然觉得，这末世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——至少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回到十二楼，陈默把沙发和茶几移开，让林晓进去。林晓走进房间，看着整洁的客厅，还有沙发上的睡袋，眼神里有点惊讶：“你把这里收拾得好干净。”
“干净点，住着舒服。”陈默笑了笑，把登山包放在沙发上，“你先坐，我给你倒点水，你肯定渴了。”
林晓坐在沙发上，看着陈默忙碌的背影——他正在给她倒矿泉水，动作很熟练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。她想起末世前，她和朋友在出租屋里，朋友也是这样给她倒水，那时候的日子很普通，却很幸福。现在，在这栋陌生的公寓里，在这个充满危险的末世里，她居然又感受到了一点久违的温暖。
陈默把矿泉水递给她，坐在她旁边：“下午我们再观察一下尸群，等它们彻底散了，就出发。你先休息会儿，我去把物资整理一下，我们分着带，别让一个人太累。”
“好。”林晓点点头，喝着矿泉水，看着陈默整理物资——他把食物分成两份，一份放在自己的登山包里，一份放在一个塑料袋里，递给她；把武器也分了，复合弓和冰镐他自己带，登山杖给了林晓一根，还有剪刀和打火机，也让她拿着。
“这些你拿着，别弄丢了。”陈默把塑料袋递给她，“路上饿了就吃，别省着，我们还有物资。”
林晓捏着塑料袋，里面的饼干和牛肉干捏着手心，却很踏实。她抬头看着陈默，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——这是她末世以来，第一次真心地笑。
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，照在房间里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远处的丧尸嘶吼声越来越弱，几乎听不见了。陈默看着林晓的笑，心里也暖暖的——他知道，接下来的路依旧危险，但有林晓一起，他更有信心走到太行山区，找到他的父母。
末世第二十五天，陈默遇到了林晓。这场在高层公寓里的邂逅，像一道光，照进了他灰暗的末世旅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