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是被胸口一阵尖锐的灼痛感惊醒的。不是伤口愈合时那种温温的痒意，而是像有团裹着火星的蓝绿色火焰钻进了皮肉，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——指尖发麻，连耳尖都透着烫意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渗出光来。他猛地坐起身，营房里的冷白光刺得眼睛发疼，窗外通道的暖黄色灯光从门缝漏进来，在地面拖出一道细长的光带，提醒着他此刻正是基地设定的“夜间”休息时段。
他低头看向胸口，深灰色的作训服衣襟早已被冷汗浸得发皱，紧贴着皮肤，能清晰摸到疤痕处凸起的硬块。指尖刚触上去，就像碰到了烧红的铁块，烫得他猛地缩回手。更奇怪的是，那硬块底下像藏了颗活物，正轻轻跳动着，每跳一下，就有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往头顶冲，眼前会闪过一瞬细碎的蓝绿色光点，像把星星揉碎了撒进眼里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陈默皱着眉，手指扣住作训服的铜扣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。指尖刚碰到第二颗扣子，突然摸到口袋里有个硌人的硬物——是那两块从外围安全区带过来的星骸晶。昨天跟着警卫员穿过层层防爆门去主基地时，他总觉得把晶体放在物资袋里不踏实，特意揣进了贴身的口袋，后来忙着做基因检测、听王教授讲病毒样本，倒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晶体，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棱面，两股熟悉的共鸣感就顺着掌心往上爬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下一秒，两块晶体突然发出刺眼的蓝绿色光芒，光芒顺着他的指尖往手臂上缠，像有生命的藤蔓，裹着细微的灼热感，连袖口的布料都被映得透亮。他想把晶体放回口袋，可指尖一松，晶体却像粘在了掌心，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，反而有股无形的吸力从掌心传来，把晶体往皮肤里拽，那感觉就像被磁铁吸住的铁钉，连骨头都透着麻。
“不好！”陈默心里一紧，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掰掉晶体，可指尖刚碰到晶体表面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，指腹传来一阵刺痛，像被电到一样。紧接着，两块鸽子蛋大小的晶体突然开始收缩，蓝绿色的光芒越来越盛，渐渐缩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光点，然后“嗡”的一声轻响，直接钻进了他的掌心！
钻心的痛感瞬间炸开，陈默忍不住闷哼一声，掌心的皮肤鼓起两个小小的包，像有东西在底下蠕动，顺着血管往手臂上游走，所过之处，灼热感越来越强烈。他想按住那蠕动的触感，可手指刚压下去，那东西就猛地窜到了胸口，顺着疤痕钻进了皮下——疤痕处的灼痛感骤然加剧，他甚至能清晰地“看到”，两道蓝绿色的光团在疤痕下方与原本残留的能量汇合，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，每转一圈，体内的热度就升高一分，连呼吸都带着热气。
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晕过去时，那旋转的光团突然停止了转动，猛地向内收缩，然后“啵”的一声轻响，彻底融入了疤痕里。灼痛感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，像浑身的重担都被卸了下来，四肢百骸都透着舒服的暖意，连之前训练时磕在墙角的旧伤，都不再隐隐作痛。
陈默喘着粗气，瘫坐在床上，低头看着掌心——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平整，没有任何伤口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。可胸口疤痕处传来的共鸣感不会骗人，他能清晰地感知到，体内的星骸晶能量比之前强了至少三倍，不再是散落在血管里的碎片，而是像被梳理过的水流，顺着血管有序地流动，最后汇聚在疤痕下方，形成了一个稳定的“能量源”，每跳动一下，都与他的心跳同频。
“这……这是吸收了？”陈默愣了半天，还是不敢相信。之前王教授拿着星骸晶样本给他看时，特意说过晶体的能量需要通过特制仪器引导才能被人体吸收，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直接把晶体“吃”进体内。他试着调动体内的能量，念头刚起，指尖就泛起淡淡的蓝绿色光芒，光芒比之前亮了不少，像握着一小团萤火虫，而且能随心所欲地控制——他抬起手，让光芒在指尖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，轻轻碰了碰床单，那皱巴巴的布料竟慢慢舒展开来，连汗渍的痕迹都淡了些。
就在他盯着指尖的光芒发呆时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，没有任何预兆，像从空气里直接飘出来的，连回声都没有：“能量融合度98%，基因适配率100%，地球人类，你比我预想的更适合成为‘容器’。”
陈默浑身一僵，猛地转过身，手不自觉地握紧，指尖的光芒瞬间亮了几分。营房里只有一张空床、一张掉漆的书桌，书桌上放着他昨天没喝完的半杯水，连个影子都没有，可那声音还在继续，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，带着一丝机械的冷意：“不用找了，我不在你的物理空间里，你现在看到的，只是我通过星骸晶能量投射的意识虚影。”
话音刚落，房间中央的空气突然泛起一层蓝绿色的光晕，光晕像水波一样慢慢扩散，然后凝聚成一个人形——是个穿着银色紧身衣的女人，身高和陈默差不多，五官精致得像玉雕的，却没有任何表情，连嘴唇都是淡淡的银灰色，唯有眼睛是纯粹的蓝绿色，像两颗凝固的星骸晶，透着冰冷的光。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，能看到身后的书桌和床脚，连衣摆都在轻轻晃动，像被风吹动的烟雾。
“你是谁？”陈默握紧拳头，指尖的光芒又亮了几分，警惕地盯着那道虚影。他想起昨天在废弃工厂看到的外星圆盘，还有钻进脑子里的意识流——眼前这个虚影的气息，和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，连那股冰冷的机械感都分毫不差。
“如你所想，我是魔蛇星系之外的观测者，编号739。”女人的声音没有起伏，眼神平静地看着陈默，像在观察一个样本，“昨天在工厂投射的意识流只是‘先导信号’，无法进行完整对话；现在你吸收了新的星骸晶，能量达到了连接阈值，这道虚影依托你体内的能量形成，我们可以进行完整的交流。”
陈默慢慢放松了拳头，但指尖的光芒没散，他还是有些警惕：“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？还有，魔蛇星系到底是什么？他们为什么要往地球投病毒？”
739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绕着陈默走了一圈，她的脚步很轻，几乎没有声音，只有身上的光晕在地面拖出淡淡的痕迹。她的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扫过陈默的全身，最后停在他胸口的疤痕上，目光里终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：“在回答你的问题前，我需要先确认几个信息——你体内的第一块星骸晶，是在末世爆发前多久得到的？具体位置在哪里？得到晶体后，你有没有出现过异常症状，比如高烧、意识模糊、身体能力增强？”
这个问题让陈默愣了一下，他没想到观测者会先问这个。但他没有隐瞒，指尖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，回忆起十年前的事，语气也软了些：“大概是末世爆发前十年，在城郊的废弃矿洞里捡到的。当时我才十五岁，跟着村里的大人去矿洞捡废铁换钱，刚进去没一会儿，矿洞就塌了，我被埋在里面整整三天。那时候水喝完了，干粮也没了，就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，无意间摸到了一块岩石缝，里面藏着这块晶体，它当时发着微弱的蓝光，握在手里暖暖的，我莫名觉得心里踏实，就一直揣在怀里。”
他顿了顿，摸了摸胸口的疤痕，声音轻了些：“被救出来的当天晚上，我就发了高烧，烧到40度，意识模糊了整整五天，医生说我可能醒不过来，可最后还是挺过来了。醒来后我发现，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，以前搬不动的柴火，那时候一只手就能拎起来；跑起来也比村里的狗还快，爬树、翻墙更是比同龄人灵活得多，当时只当是大难不死的‘福气’，直到末世爆发，看到别人被病毒感染变异，我却一点事都没有，才知道是这块晶体在保护我。”
739点点头，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，光晕的亮度也柔和了些：“十年……比我预估的融合时间早了三年。那处矿洞，应该是星骸晶坠落后形成的冲击坑，后来被地质运动埋在了地下，刚好被你捡到。你高烧时的意识模糊，其实是晶体在缓慢改造你的基因——星骸晶的核心能量里，藏着‘抗魔蛇病毒基因序列’，但这种序列需要与人类基因深度融合，才能完全激活。你的基因序列本身就有罕见的‘适配性’，加上十年的漫长融合期，让你不仅能抵抗病毒，还能与其他星骸晶产生强烈共鸣，这在之前的七个文明里，都是从未有过的情况。”
“抗魔蛇病毒基因序列？”陈默抓住了关键信息，往前凑了凑，“也就是说，星骸晶本身就是用来对抗魔蛇星系病毒的？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739走到书桌前，指尖轻轻划过桌面，留下一道蓝绿色的光痕，光痕慢慢消失，像被桌面吸收了，“星骸晶来自‘守护者文明’，是我们为了对抗魔蛇星系，在宇宙中投放的‘文明火种’。魔蛇星系的文明，以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为生，他们的生存方式就是‘毁灭-掠夺-迁移’：先向目标星球投放‘基因病毒’，让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变异成失去理智的怪物，自相残杀，摧毁星球的文明体系；等星球变成‘无主之地’，他们再登陆占领，开采资源，最后把星球榨干，再去下一个星球。地球不是第一个被他们盯上的星球，在这之前，已经有七个文明被他们彻底摧毁，连痕迹都没留下。”
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，指尖的光芒彻底灭了，他想起外围安全区里那些变异的丧尸，想起战友被病毒感染时的痛苦模样，心里一阵沉重：“七个文明？那守护者文明为什么不直接对抗魔蛇星系，而是投放星骸晶？”
“因为守护者文明已经消失了。”739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微弱的波动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，连光晕的亮度都暗了些，“魔蛇星系的科技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，他们掌握了‘空间跳跃’和‘基因武器’，守护者文明和他们打了三百年，节节败退，最后连母星都被占领了。为了保留对抗魔蛇星系的希望，我们的科学家把所有的科技和能量都浓缩成星骸晶，用最后的宇宙飞船投放到宇宙中各个有智慧生物的星球，希望能有星球的文明激活晶体，继续对抗魔蛇星系。而我们观测者，就是守护者文明留下的‘引导者’，藏在星际空间站里，监测各个星球的星骸晶激活情况，在必要时提供信息支持。”
“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联系地球？”陈默追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，“如果早点告诉我们魔蛇星系的计划，我们也不会损失这么多人，也不会有这么多城市被丧尸毁了。”
739沉默了几秒，光晕轻轻晃动了一下，像是在表达歉意：“不是我们不想联系，而是魔蛇星系在宇宙中布下了‘信号屏蔽网’，覆盖了大半个银河系，我们的观测设备无法穿透屏蔽网，只能在星骸晶被激活后，通过晶体的能量建立临时连接。昨天在工厂，是你体内的星骸晶能量第一次达到‘连接阈值’，我才能投射意识流；在这之前，我们只能看着地球被病毒侵袭，却什么都做不了。而且，即使我们早点联系，效果也有限——星骸晶的激活需要‘基因适配者’，而适配者的出现概率是百亿分之一，地球能出现你这样的适配者，已经是极大的幸运，很多文明连适配者都没出现，就彻底消失了。”
陈默捏了捏手心，指腹传来晶体残留的凉意，心里的沉重又多了几分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涌的情绪，抛出了藏在心里最久的两个疑问：“我还有两个问题。第一，之前你说我是‘容器’，能容纳星骸晶里的‘意识核心’，那融合意识核心后，我除了能提高身体能力，是不是还能得到里面的知识？这些知识，是你们守护者文明的吗？第二，既然守护者文明已经被魔蛇星系打败了，就算我得到了你们的知识，又怎么能确定，这些知识能对抗魔蛇人？你们都失败了，我拿着这些知识，会不会也是白费力气？”
这两个问题让739的身体顿了一下，她的光晕轻轻闪烁了几下，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无奈，有坚定，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期待。她走到陈默面前，指尖凝聚出一小团蓝绿色的光，光团慢慢展开，像一张透明的屏幕，里面浮现出一幅幅画面：有庞大的宇宙飞船在星际间穿梭，船身上印着和星骸晶一样的纹路；有穿着银色衣服的人在操作复杂的仪器，屏幕上满是数据流；还有拿着能量武器的士兵，正和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怪物战斗，武器发出的蓝绿色光芒，和星骸晶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“你的第一个问题，答案是肯定的。”739的声音变得低沉，少了些机械感，多了些温度，“意识核心里藏着的，是守护者文明十万年的知识结晶——小到星骸晶的能量转化公式，大到宇宙航行技术、能量武器制造方法、基因改造理论，还有我们和魔蛇星系战斗了三百年总结出的战术策略。这些知识不是‘灌输’给你，而是像‘图书馆’一样储存在你的大脑里，就像我把引导仪图纸传给你那样，等你融合意识核心后，只要调动星骸晶能量，就能随时‘查阅’。而且这些知识会随着你对能量的掌控加深，慢慢解锁更高级的内容，比如空间跳跃技术、星球防御体系搭建方法，这些都是对抗魔蛇星系的关键。”
她顿了顿，收回指尖的光团，光晕的颜色又亮了些，眼神变得更加坚定：“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，我必须澄清——守护者文明的‘失败’，不是因为知识不够，而是因为我们的‘基因限制’。我们的文明虽然科技发达，但基因序列里没有‘适配星骸晶’的潜力，无法像你一样，将星骸晶的能量与自身完全融合，只能依靠仪器操控能量，操控效率只有30%。而魔蛇星系的士兵，天生就能吸收星球的能量强化自身，我们的武器对他们的伤害有限，打不过他们，不是因为知识不行，是因为‘用知识的人’不行。”
她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陈默的胸口，指尖的光晕碰到疤痕时，陈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。她的指尖穿过他的身体，却在疤痕处停留了一瞬：“但你不一样，你是‘基因适配者’，能将星骸晶的能量转化为‘自身力量’，操控效率能达到90%以上。这种力量对魔蛇人有‘克制作用’——星骸晶的能量本质是‘净化能量’，能直接摧毁魔蛇人身体里的‘掠夺性基因’，让他们失去吸收能量的能力，这是我们之前从未拥有过的优势。”
“我们不是‘失败’，只是‘传递’。”739的声音轻了些，眼神里的期待更明显了，“守护者文明把希望传递给了你，传递给了地球。之前的七个文明，不是没有得到意识核心，而是他们的适配者要么没能掌握能量操控，要么在与魔蛇人的战斗中牺牲了。但你不同，你有十年的基因融合基础，有太行山基地的支持，还有保护家人和战友的信念——这些，都是我们之前的适配者没有的，你比他们更有可能赢。”
陈默愣住了，他看着739半透明的眼睛，心里的疑虑慢慢消散。他想起这十年来的变化：十五岁时从矿洞里活下来，十六岁时能一个人扛着柴火走三里路，二十岁时在末世里救下第一个战友，现在能调动星骸晶的能量——这些变化，不是偶然，是星骸晶在默默守护他，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扛过来的，为的就是能保护身边的人。
“那现在魔蛇星系的先遣队在哪里？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？”陈默的声音变得坚定，不再有之前的犹豫，他挺直了背，眼神里多了些东西，那是被点燃的希望，也是为战斗做准备的决心。
“他们的先遣舰在月球背面，躲在月球的阴影里，修复损伤，收集能量。”739的眼神变得严肃，光晕的颜色也深了些，“昨天我传递给你的意识流里，有先遣舰的坐标和结构图，你可以找王教授调取。魔蛇星系的计划分三步：第一步，投放病毒，摧毁地球文明；第二步，派出先遣队清理残存的智慧生物，建立前进基地；第三步，召唤主力舰队，占领地球。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大半，根据我们监测到的先遣舰能量波动和航行轨迹推算，他们的先遣队预计在三年后登陆地球——之所以需要这么久，一是因为先遣舰在之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