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世第六十二天的清晨,寒风裹着雪粒砸在窗上的塑料布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林晚醒时,摸了摸身边的小狗,小家伙缩成一团,连鼻尖都埋进了棉絮里。她起身走到火炉边,昨晚睡前添的柴火已经烧得只剩灰烬,屋里的温度比后半夜低了不少,靠近墙角的地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凉意。
“这火炉还是不行。”陈默也醒了,揉着冻得发僵的手指,“柴火烧得太快,半夜得起来添两次,而且热度不均匀,离火炉近的地方暖,远了就冷。”他蹲下身,扒拉着炉灰,铁皮桶的内壁被火烤得泛着暗红色,边缘甚至有点微微变形——这几天烧下来,他们发现这铁皮桶火炉缺点越来越明显:散热太快,柴火消耗得比预想中多一倍,而且靠近桶壁的地方温度太高,偶尔溅出的火星还会把旁边的玉米秆燎出小窟窿,离得远的土炕那头,后半夜还是会凉。
林晚也蹲下来,伸手碰了碰铁皮桶外壁,指尖立刻被烫得缩回来:“是啊,铁皮太薄了,热量都散得快,还容易烫到人。”她看着桶里的灰烬,又想起之前储备的柴火——虽然砍了不少,但照这个速度烧下去,怕是撑不到开春。“要是能让热量存住点,烧得慢些就好了。”她轻声说,眼里带着点愁绪。
陈默盯着铁皮桶,眉头皱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桶壁。突然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眼睛亮了起来:“我小时候跟着爷爷住,家里也有个铁皮火炉,那时候为了省煤炭,爷爷就给炉子里涂了一层泥巴!”他语速快了些,回忆着细节,“好像是用黄土掺着稻草,和成泥抹在炉壁内侧,既能让热量均匀,还能减少柴火消耗——泥巴能保温,还能防止铁皮被烧得太烫变形。”
“涂泥巴?”林晚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“这办法可行吗?泥巴会不会被火烧裂,或者掉下来?”“应该不会,我记得爷爷说过,黄土黏性大,掺上稻草能增加韧性,烧干了就硬得像砖一样。”陈默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院外积雪下的土地,“咱们院子里的土就是黄土,正好能用,再找点干稻草,应该能和成泥。”
两人简单吃了点热粥,就开始准备涂火炉的材料。陈默拿着铲子,在院子角落的积雪下挖了坑——积雪下面的黄土冻得发硬,他用铲子一点点刨,装了满满两铁皮桶黄土。林晚则去柴房翻找干稻草,之前收拾院子时,她特意把收割后剩下的稻草捆成垛堆在柴房,原本是想用来铺炕,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。她把稻草剪成小段,大概手指长,装在布袋里拎出来。
“还得找水和一个大盆。”林晚想起厨房角落里有个豁了口的陶盆,正好用来和泥。她把陶盆洗干净,放在火炉旁的铁板上,先倒了半盆温水——冬天水太凉,和泥时手会冻得受不了,用温水能好很多。陈默把黄土倒进陶盆里,先加了点水,用木棍搅拌均匀,等黄土变成糊状,再把剪好的稻草段倒进去,继续用力搅拌。
“得搅得匀点,稻草要都裹上泥,不然容易掉。”陈默一边搅,一边跟林晚说,“我爷爷那时候和泥,得搅到用木棍挑起来,泥能成块不掉才行。”林晚也蹲下来,帮着一起搅,陶盆里的泥渐渐变得黏稠,稻草段均匀地混在泥里,不再浮在表面。搅到胳膊发酸时,陈默挑起一点泥,泥块稳稳地挂在木棍上,他点点头:“差不多了,再醒一会儿,让稻草吸足水分,黏性更好。”
趁着你醒着的功夫,两人开始清理火炉。陈默先把炉子里的灰烬掏干净,用布把内壁擦了一遍,去除上面的油污和炭黑——“内壁得干净,不然泥粘不牢。”林晚则找了一把小刷子,把铁皮桶边缘的锈迹刷掉,又用温水擦了擦外壁,防止等下涂泥时沾到灰尘。
等泥醒好,陈默先试了试温度——火炉已经凉透了,不会把泥烫干。他拿起一把小铲子,舀了一勺泥,小心翼翼地抹在铁皮桶的内壁上:“泥要抹得均匀,厚度大概手指那么厚,不能太薄,不然起不到保温作用,也不能太厚,会影响炉腔的空间,烧火不旺。”他沿着桶壁慢慢抹,先抹底部,再往上抹侧面,每抹完一块,就用铲子轻轻压一压,让泥贴得更牢。
林晚站在旁边,帮着递泥,时不时提醒他:“这边薄了点,再补点泥。”看到陈默额角渗出细汗,她又递过一块干净的布:“歇会儿再抹,别累着。”陈默擦了擦汗,笑着说:“没事,小时候看爷爷做过,这点活不算啥。”他继续抹泥,动作越来越熟练,内壁很快就覆盖上了一层均匀的黄泥,稻草段嵌在泥里,像给炉壁加了一层“保温衣”。
抹完内壁,陈默又在铁皮桶的外壁也抹了一层薄泥——“外壁抹点泥,能进一步减少热量散失,还能防止铁皮被风吹得生锈。”林晚看着他仔细地把泥抹到桶底的轮胎边缘,忍不住说:“你想得真周到,这样连轮胎都能保护到,不会被火烤坏。”
全部抹完后,火炉变成了一个黄乎乎的“泥桶”,看起来有点粗糙,却透着一股踏实的感觉。陈默找了几块干布,把溅在铁板上的泥擦干净,又在炉子里放了几根细柴火——“先别烧太旺,让泥慢慢阴干,要是一下子用大火,泥会裂。”他点燃柴火,火苗很小,只是在炉腔里轻轻跳动,冒着淡淡的青烟,顺着烟囱飘出去。
接下来的两天,两人都用小火慢慢烤着火炉里的泥。林晚每天都会蹲在火炉边,仔细观察泥层的变化——第一天,泥的表面变得有些发白,摸起来有点硬;第二天,泥层完全变成了土黄色,用手指敲一敲,发出“咚咚”的实心声响,不再是之前的空响。“应该干了。”陈默敲了敲炉壁,点点头,“今天可以试试用正常的火了。”
他往炉子里添了半捆干玉米秆,点燃后,火苗渐渐旺起来,却不像之前那样“蹿”得厉害,而是在泥层包裹的炉腔里稳稳燃烧。林晚伸手摸了摸炉壁外侧,温度比之前低了不少,不再烫手,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暖意,慢慢往周围扩散。“真的不一样了!”她惊喜地说,走到土炕那头,之前后半夜会凉的地方,现在也能感觉到淡淡的暖意,“热度真的均匀了!”
陈默也笑了,他坐在离火炉两米远的椅子上,手里捧着一碗热粥,“现在不用离那么近也暖,而且柴火烧得慢多了——你看,这半捆柴烧了快一个小时,还没烧完,之前这么多柴半个多小时就没了。”他想起小时候,爷爷家的火炉涂了泥后,一晚上只需要添一次煤,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,现在这个铁皮桶火炉,终于也有了点当年的样子。
接下来的几天,林晚把涂泥后的火炉照顾得更细致了。她每天早上都会先检查泥层有没有裂缝,发现有细小的裂纹,就赶紧和一点稀泥补上;晚上添柴火时,她会特意挑些干松的树枝,避免用太湿的柴火——湿柴火烟大,容易在泥层上积炭,影响散热。她还在火炉旁边放了一个小陶壶,里面装满水,壶底贴着炉壁,水慢慢被焐热,随时能喝到温水,不用总去厨房烧。
末世第六十五天,下了一场大雪,院子里的积雪没过了脚踝,寒风呼啸着掠过院墙,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。陈默从外面扫雪回来,冻得耳朵通红,一进屋里,就被温和的暖意裹住,他搓了搓手,走到火炉边:“这火炉现在是真好用,外面这么冷,屋里一点不觉得。”
林晚正坐在火炉边缝补衣服,手里的针线灵活地穿梭,一点也不冻手:“是啊,连炕那头都是暖的,昨晚没起夜添柴火,早上起来炉子里还有余温呢。”她指了指火炉顶部的铁皮盘,上面放着两个烤红薯,正冒着热气,“等会儿就能吃了,比之前烤得均匀,不会外面焦了里面还没熟。”
旺财趴在火炉旁边,把小狗护在怀里,一人一狗都暖融融的。陈默蹲下来,摸了摸旺财的头,又看了看火炉上的红薯,心里满是踏实。小时候跟着爷爷烤火的记忆,和现在眼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——一样的暖炉,一样的安稳,只是身边多了林晚,多了两只狗,多了一个在末世里守护的小家。
傍晚时分,红薯烤好了,林晚用布垫着拿起红薯,剥开皮,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屋里。两人坐在火炉边,分吃着红薯,小狗趴在旁边,偶尔得到一小块,吃得欢实。窗外的雪还在下,屋里的火炉噼啪作响,泥层包裹的炉壁散发着均匀的暖意,把寒冷和危险都挡在了外面。
“以后要是泥层坏了,咱们再补。”林晚咬着红薯,笑着说,“这黄土和稻草,咱们院子里有的是,一点也不费事儿。”陈默点点头,看着她眼里的笑意,心里暖暖的:“有你在,什么问题都能解决。”他想起刚开始用铁皮桶做火炉时的窘迫,想起林晚一直陪着他想办法、做准备,若不是两人一起琢磨,一起动手,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温暖的小窝。
火炉里的火苗跳动着,映在泥层上,泛着柔和的光。这个冬天,因为这层不起眼的黄泥,因为彼此的陪伴,变得不再艰难。他们知道,只要一起面对,一起守护,就算在末世里,也能把日子过出暖意,等到冰雪融化,春暖花开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