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吕后烧的是长安西仓?那是关中百姓过冬的救命粮!”
东海城议事堂的烛火被夜风卷得簌簌发抖,赵政捏着密报的手指泛白,指节因用力而凸起。单膝跪地的斥候浑身沾着关中的烟尘,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:“主公,千真万确!吕后醒后见百姓围堵王府,竟让亲卫统领吕产带三百人去烧仓,现在西仓火光冲天,百姓们哭着抢粮,有的甚至被踩踏受伤!”
萧何站在一旁,手里的粮册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他顾不上捡,声音发颤:“疯了!她是真的疯了!西仓存着去年秋收的十万石粟米,烧了这仓,关中百姓今年冬天要饿死多少人?!”
赵政猛地站起身,腰间玉带扣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眼底的平静彻底被怒火冲散:“她想拖着百姓陪葬!你立刻带二十名精锐骑手,快马去关中——先找到被咱们扣押在函谷关的审平,让他以‘吕氏亲族’的身份去劝吕产停手,审平的老母亲还在长安,他不敢不配合;再告诉关中百姓,东海的粮队已经从楚地出发,三日内必到!”
“属下遵命!”斥候躬身应下,转身时衣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风,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。
萧何捡起粮册,又道:“主公,楚地的粮队虽已出发,但要支援整个关中还是不够。要不要从江东再调两成粮?那边刚收了早稻,存粮充足。”
“要!”赵政走到窗边,推开窗扇。夜风吹进堂内,带着城外金黍田的清香,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焦躁,“你立刻拟调粮令,让江东粮队走邗沟水路,日夜兼程往关中赶。另外,通知韩信,让他的五万巡防营绕过新丰,直接去长安护着东仓——西仓已经烧了,东仓绝不能再出事!”
“属下这就去办!”萧何应道,转身快步离去。
议事堂内只剩下赵政一人,他走到案前,看着舆图上“长安”二字,指尖重重按下去。前世大秦亡时,关中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还在眼前,如今吕后为了一己私欲,竟要重蹈覆辙。他握紧拳头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绝不能让悲剧重演。
此时的关中,已是一片人间炼狱。长安西仓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,浓烟滚滚,连十几里外都能看见。百姓们提着水桶、端着陶盆,疯了一样往粮仓跑,却被吕产的亲卫拦在三丈外。
“让开!那是咱们的粮!”一个老农扑过去,想冲破防线,却被亲卫一脚踹倒在地,水桶滚出去老远,水洒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。
吕产骑在白马上,手里握着沾了火星的火把,冷笑一声:“吕后娘娘有令,此仓已被东海细作投毒,烧了干净!谁敢再闯,按通敌论处!”
“放屁!”人群里有人喊道,“昨天我还去仓里领过粮,哪来的毒?你们就是想烧粮跑路,不管咱们死活!”
亲卫们举起刀,对着百姓比划:“再敢喧哗,格杀勿论!”
百姓们看着熊熊燃烧的粮仓,有的坐在地上哭,有的对着亲卫骂,却没人敢再往前冲——这些亲卫都是吕氏的死忠,上个月就有个流民因为抢粮,被他们当场砍了。
就在这时,一阵马蹄声传来。先前出发的精锐骑手带着二十人冲了过来,深色劲装在火光下像一道闪电。他们身后还押着一个人——正是之前在符离塞被韩信俘虏、关押在函谷关的审平。审平穿着粗布囚服,双手被绳子绑着,脸上满是慌乱。
“吕产!停手!”骑手首领勒住马,声音如惊雷般炸响,“你母亲和妻儿还在长安城里,你烧了粮仓,他们冬天也要饿死!”
吕产看到骑手,脸色瞬间白了,又看到审平,更是慌了神:“审平?你不是被东海抓了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审平被骑手推到前面,他看着粮仓的火光,又想起城里的老母亲,声音发颤:“吕产,别烧了!赵政主公说了,只要你停手,东海会放我回长安陪母亲。你再烧下去,不仅百姓要恨你,吕后娘娘也保不住你!”
吕产手里的火把开始发抖。他想起早上出发前,妻子哭着让他“别做伤天害理的事”,心里顿时没了底气。亲卫们见主将犹豫,手里的刀也垂了下来——他们的家人也在长安,谁也不想看着亲人饿死。
百姓们见有转机,也鼓起勇气喊道:“别烧了!咱们要粮,不要死!”
骑手首领趁机策马冲过去,长剑一挑,就打落了吕产手里的火把。火把落在地上,被一个百姓立刻用脚踩灭。吕产还想反抗,却被骑手的长剑架在脖子上,动弹不得。
“放下刀!”骑手首领大喝一声。亲卫们纷纷扔下刀,跪在地上求饶。
骑手转向百姓,声音温和却坚定:“乡亲们,赵政主公已经派粮队从楚地、江东出发,三日内必到。现在大家先帮忙灭火,能抢出一点粮是一点——这些都是咱们的救命粮!”
百姓们听了,爆发出一阵欢呼。有的拿起水桶继续灭火,有的去粮仓外围清理灰烬,连那个被踹倒的老农,都爬起来帮着搬运抢出来的粟米。
与此同时,新丰城外的小路上,吕后正带着十几名亲族,坐着马车偷偷往西逃。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夜色,心里满是不甘——她本想借着临时拼凑的兵马夺回权力,却没想到丰沛旧部反水,连吕产都没消息,只能弃城而逃。
“娘娘,前面就是渭水渡口,过了河就能去蜀地,那里还有咱们的人。”车夫回头说道。
吕后点了点头,心里却越发不安。她总觉得,赵政不会让她轻易逃走——那个能让项羽归附、让张良动心的人,绝不会放过她这个“祸根”。
就在这时,一阵马蹄声传来。韩信带着五万巡防营冲了过来,玄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他手中长枪一挑,就挑飞了马车的车辕,声音如惊雷般炸响:“吕后!你烧粮害民,还想逃?今天我看你往哪走!”
吕后吓得浑身发抖,却还是硬撑着喊道:“韩信!你不过是赵政的手下,也敢拦我?我是汉室太后,你动我一根手指,天下人会骂死你们!”
“天下人只会骂你烧粮害民!”韩信冷笑一声,长枪指着吕后,“你为了一己私欲,烧了百姓的救命仓,害关中百姓无粮过冬,还有脸提‘天下人’?巡防营听令:拿下吕后及其亲族,凡抵抗者,格杀勿论!”
士兵们齐声应和,朝着亲族冲去。亲族们本就没什么斗志,看到巡防营这么勇猛,纷纷扔下行李跪地求饶。吕后的侄子吕禄想拔刀反抗,却被韩信一枪挑中手腕,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韩信策马走到马车前,长枪挑开车帘。吕后蜷缩在角落里,脸色苍白得像纸,头发也乱了。她看着韩信,声音发颤:“你不能杀我,我是刘邦的妻子,赵政要是杀了我,会落得‘害主母’的名声!”
“主公从没想过杀你。”韩信冷笑道,“但你欠关中百姓的,必须还。主公说了,要把你带回长安,让百姓们定你的罪——是杀是留,全看百姓愿不愿意饶你!”
几个士兵上前,把吕后从马车上拉下来,用绳子捆了个结实。吕后还在挣扎,嘴里喊着“刘邦会来救我的”,却被士兵用布堵住了嘴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。
当天亮时,关中的混乱终于平息了。骑手们带着百姓,从西仓的灰烬里抢出了两千多石没被烧透的粟米,虽然大多发黑,却能勉强充饥。审平跪在地上,看着被烧得焦黑的粮囤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——他知道,若不是骑手带他来,他的老母亲冬天也只能吃这种发黑的米。
“这位大哥,”审平突然站起身,对着骑手首领躬身道,“我愿意去劝降长安城里的吕氏亲卫,让他们打开城门,迎接东海巡防营。只求主公能兑现承诺,让我留在长安照顾母亲。”
骑手首领点了点头:“只要你真心悔改,主公定会兑现承诺。”
两人带着审平,朝着长安城走去。城门上的吕氏亲卫看到审平,纷纷放下弓箭——他们都是审平的旧部,知道审平的为人,也不想再跟着吕氏卖命。
“打开城门!”审平对着城上喊道,“吕后已经被韩信将军抓获,东海的粮队很快就到,咱们不要再抵抗了,为百姓留条活路!”
亲卫们相互看了看,最终还是打开了城门。骑手们带着人走进城里,看到百姓们正排队领取抢出来的黑粟米,虽然脸上满是疲惫,却没了之前的恐慌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。萧何带着楚地的粮队赶来了,粮车上插着“东海赈灾”的旗帜,在阳光下格外醒目。百姓们看到粮队,纷纷围过去,有的甚至跪在地上磕头:“谢谢东海!谢谢赵政主公!”
萧何跳下车,对着百姓们拱手道:“乡亲们,这只是第一批粮,江东的粮队很快就到。咱们先按户分粮,每户每天两斤粟米,保证大家饿不着!另外,主公还让我带来了金黍种,明年春天,咱们一起种金黍,保证有个好收成!”
百姓们听了,爆发出一阵欢呼。一个小孩手里拿着刚分到的粟米,对着萧何喊道:“官爷,明年种了金黍,是不是就能天天吃白米饭了?”
萧何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:“是,只要咱们好好种,明年不仅能吃白米饭,还能有多余的粮卖掉,给你买新衣服!”
小孩高兴得跳了起来,百姓们也跟着笑了。长安城的街道上,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气,虽然还有被烧毁的粮仓痕迹,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。
此时的东海城,赵政正站在城楼上,望着关中的方向。韩信派人送来的捷报就揣在怀里,上面写着“吕后已擒,关中平定,百姓归附”。他想起前世大秦亡时的惨状,想起今生一路走来的艰辛,心里满是感慨。
“主公,”萧何派人送来的信鸽落在肩上,赵政取下信,上面写着“关中百姓已开始分粮,金黍种也已分发到户,审平已留在长安照顾母亲,愿为东海效力”。
赵政笑了笑,把信揣进怀里。他走到城楼边,看着下面欢庆的百姓,心里暖暖的。就在这时,一个斥候匆匆跑过来,躬身道:“主公,长安传来急报——刘邦醒了!他知道吕后被擒,关中归附东海,竟要亲自来东海,求主公放了吕后,还回关中!”
赵政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,却没了之前的愤怒。他握紧拳头,声音坚定:“让他来。告诉他,想放吕后可以,想回关中也可以,但必须答应两个条件——第一,他要在长安城里当着百姓的面,承认自己的过错,给关中百姓道歉;第二,关中必须永远接受东海的新政,让百姓分田种地,再也不受苛政之苦。要是他不答应,就别怪我不客气!”
“属下明白!”斥候应道,转身离去。
赵政站在城楼上,望着满天的繁星。他想起前世的遗憾,想起今生的努力,心里满是坚定。他知道,未来的路还会有很多困难,但只要有民心在,有韩信和萧何这样的臣子在,他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——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,让华夏文明永续传承。
“刘邦,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。”赵政轻声说道,语气里满是期待。
城楼下的欢庆声还在继续,而东海的新政,已经开始在关中推行。百姓们分到了田,拿到了粮种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赵政知道,只要他一直把百姓放在心里,一直推行顺民心的新政,天下太平就不会太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