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花店后院,晨露在雏菊瓣尖凝成细珠,坠下时在青石板上溅出星子大的湿痕。
林默蹲在墙角,指尖沾着焊锡的焦味,正用镊子调整微型摄像头的角度。这是他凌晨三点从楚怀瑾大楼废品站\"顺\"来的旧监控模组,拆了三台打印机的芯片才改装成的——但他没发现,模组电路板上刻着极小的\"吴\"字,是老吴故意留在废品站的,里面藏着市局特侦队的加密芯片,能实时将画面同步到指挥中心。
手机屏幕亮着,苏晚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还在闪:\"楚怀瑾没再动强拆,但'怀瑾慈善'突然追加两百万社区养老项目,街道办王主任今早开会时松口说'要体谅企业善意'。\"消息末尾有个极淡的三角符号,林默瞬间看懂——这是老吴约定的\"消息存疑\"暗号,王主任的\"松口\"是故意演给楚氏看的,他早被老吴策反,正等着收集楚氏行贿证据。
林默捏着摄像头的手顿了顿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他望着镜头里缓缓扫过的巷口——那是花店正门的必经之路,沈清棠每天推花车出去摆摊要经过,小满抱着橘猫追蝴蝶要经过,昨天那位塞给他收购协议的白发奶奶也要经过。\"他们换打法了。\"他低声自语,呼吸在凉晨里凝成白雾,\"用善款买人心,比强拆更阴。\"其实他刚收到老吴的加密短信:\"两百万是空头支票,楚氏根本没打款,只为骗老人签字。\"
他将第三台摄像头塞进小卖部门框的缝隙里时,后颈突然一凉。抬眼正撞进沈清棠的目光——她端着青花瓷杯站在廊下,晨雾漫过她围裙的蓝格子,杯沿飘出的热气模糊了镜片:\"早餐在灶上温着,小米粥配酱菜。\"杯底贴着张透明胶带,里面藏着枚微型电池,是老吴给的备用电源,沈清棠知道摄像头耗电快,故意借送早餐递过来。
林默应了声,手指却没停。他知道沈清棠没说出口的话:昨夜她给花浇水时,他摸着工作证里的满天星说\"要让高楼里的灯盏亮起来\",现在这些摄像头就是他埋下的火种。等沈清棠端着空杯转身回厨房,他才轻轻吐了口气,把最后一根导线藏进砖缝——导线末端缠着片干花瓣,是沈清棠提前放在那的,标记着\"此处连通市局信号\",防止他接错线路。
真正的战场,早从街头转到了人心。
上午九点的社区活动中心像口煮沸的锅。\"怀瑾慈善关爱长者义诊\"的红横幅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后面褪了色的\"反电信诈骗宣传\"标语。穿白大褂的\"医生\"举着话筒,声音甜得发腻:\"楚主席常说,一花一木皆可成荫,何况人间疾苦?今天到场的叔叔阿姨都有米油礼包,还有专家免费看诊——\"
台下老人排着长队,褶皱的手攥着塑料袋,眼睛发亮。但林默注意到,队伍末尾的张奶奶悄悄把塑料袋翻了个面,袋底印着老吴特有的\"安全\"标记——她早就收到老吴的提醒,知道米油里掺了微量致泻剂,故意来\"领\",只为收集证据。
林默混在人群里,推着保洁车,车斗里的毛巾下盖着平板。苏晚的消息适时弹出来:【截图已发,礼品袋上的生产批号和清棠妈妈的药一致。】他扫了眼平板,放大的照片里,黑色批号像条毒蛇——,正是沈清棠母亲去世当月的批次。更关键的是,苏晚还附了张对比图,这批号的药早在2022年8月就因\"成分超标\"被召回,楚氏却重新包装拿来\"义诊\"。
\"大爷,喝水不?\"林默推着车挤到讲台边,递出一次性纸杯。\"医生\"摆摆手,他便弯腰假装捡杯子,掌心轻轻贴上座椅扶手。【吞噬吸收】能力启动的瞬间,刺痛从指尖窜到太阳穴——残留的情绪碎片像乱码:恐惧(\"要是被查出来...\")、得意(\"两百万够买半条街的嘴\")、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(\"那林默算什么东西...\"),更藏着一缕微弱的求救信号(\"老吴救我...\")。
他直起腰时,额角沁出薄汗。原来这义诊是双保险:米油收买贪心的,劣药拖垮清醒的;而那个举话筒的\"医生\",是老吴安插的卧底,因暴露身份被楚氏控制,刚才的求救信号是在暗示\"药里有问题,快阻止老人服用\"。等老人们吃着\"免费药\"病情加重,自然会闹着要赔偿,到时候楚怀瑾再\"慷慨解囊\",居民们只会更感激——好一招温水煮青蛙,却没算到卧底早传了消息。
下午两点的花店阁楼,木桌被拍得咚咚响。沈清棠攥着小满的手,小姑娘正用彩笔在纸上画太阳,却把花瓣涂成了灰色——她知道阿姨们在说很重要的事,手里的彩笔其实是老吴送的,笔帽里藏着微型录音笔,正录下所有人的对话。\"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。\"沈清棠的声音发颤,指节因用力泛白,\"郑队长说下周要对五户'顽固户'子女搞'定向帮扶',说是介绍工作,实则是签了强拆协议才给offer。\"
苏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,屏幕里是郑大力传来的内部通讯截图:【重点盯302王婶、401李伯,必要时联系其子女单位hR】。截图里的\"重点盯\"其实是郑大力故意改的,原内容是\"绑架302王婶孙子\",他怕林默等人恐慌,临时修改后才发送,还在截图边缘画了个极小的\"安全\"符号,暗示\"我已控制局面\"。\"我提议伪装成求职者混进宣讲会,录下他们的'帮扶承诺'。\"她转着钢笔,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刀,\"到时候把录音和劣药证据一起爆出去——\"
\"太险。\"林默打断她,从怀里掏出台老式录音机。木头外壳磨得发亮,是沈清棠父亲留下的遗物——机身上的划痕其实是密码,对应着楚氏早年假药生产基地的坐标,沈清棠父亲当年就是靠这台录音机录下楚氏黑料,才被灭口的。\"他们擅长演慈善家,我们就给他们搭戏台。办场'感恩分享会',请他们来讲'被慈善拯救的故事'。\"
苏晚愣了下,突然笑出声:\"高啊。让受害者自己上台,比我们骂十句都管用。\"她不知道,林默早和老吴商量好,分享会的真正目的是引出楚氏的眼线,老吴会带着警察埋伏在礼堂外。
沈清棠低头看小满,小姑娘正把画好的太阳举到她面前,阳光透过纸背,在她脸上投下暖黄的斑。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发顶,对林默点头:\"我联系张奶奶,她儿子就是吃那批药走的。还有刘阿姨,她的低保名额被顶替了三年。\"其实张奶奶的儿子根本没死,是被楚氏藏在郊区仓库,老吴昨天刚查到线索,张奶奶上台是为了引楚怀瑾紧张,露出仓库位置;刘阿姨的低保本里夹着楚氏工作人员的受贿记录,是老吴帮她从街道办档案里翻出来的。
傍晚六点的社区礼堂,红布台在夕阳下泛着暖光。\"清棠花坊感恩茶话会\"的木牌挂在台前,六个藤椅上坐着六位老人——林默提前三天敲开的门,敲得指节发肿,却在听见\"小伙子你说真的?我们能说话?\"时红了眼眶。这些老人里,有三个是老吴安排的\"证人\",手里都握着楚氏违法的关键证据。
第一位登台的张奶奶攥着药瓶,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:\"三年前我儿子咳得睡不着,社区说怀瑾慈善给免费药。吃了三个月,人走了...医生说这药含过量激素,会拖垮心肺。\"她突然跪下来,额头抵着台面,\"我不要钱,我要他们说句真话!\"其实她儿子的\"死亡证明\"是楚氏伪造的,她故意这么说,是为了刺激楚氏的眼线,让他们露出马脚。
台下原本拎着米油礼包的老人慢慢放下袋子。第二位刘阿姨举着皱巴巴的低保本:\"我名字在名单上,钱却从来没到过手。他们说'帮我保管',结果是拿我名字套补贴!\"她翻开低保本最后一页,露出夹在里面的受贿转账记录,上面有楚氏财务的签名,台下的记者瞬间举起相机。
苏晚在后台按下播放键,楚怀瑾的声音从音响里炸出来:\"慈善不是施舍,是引导弱者认清自己的位置。\"这是林默用【痕迹追踪】能力从楚氏年会录像里截的,原句后面还有\"从而更高效地融入社会\",但此刻被掐得只剩前半段,像把淬毒的刀——更关键的是,苏晚还同步播放了卧底医生传来的录音,里面有楚怀瑾说\"把劣药混进义诊\"的指令,两段声音重叠,全场哗然。
礼堂里静得能听见心跳。刚才还挤在最前面领米的王大爷突然站起来,把塑料袋往台上一放:\"我孙子说这米油是'嗟来之食',我老糊涂了,差点接。\"他冲张奶奶弯了弯腰,\"对不住。\"其实他是老吴的线人,故意领米油是为了卧底在老人里,刚才放袋子时,悄悄把楚氏眼线的名单塞给了林默。
散场时,暮色漫进窗户。林默站在门口,看老人们互相搀扶着离开,有人把没拆封的米油塞进他怀里:\"给清棠的花坊,给小满买糖。\"这些米油里,有老吴安排人换过的,里面放着\"楚氏假药危害\"的宣传单,等老人们回家打开,就会知道真相。沈清棠抱着小满站在他旁边,小姑娘把画的太阳塞进张奶奶手里:\"奶奶,这是您儿子在天上看您呢。\"画的背面写着\"仓库位置:城西废弃粮站\",是老吴让小满偷偷画的,张奶奶看后,悄悄把消息传给了埋伏的警察。
深夜十一点,林默蹲在路灯下调试摄像头。屏幕里突然闪过两道黑影——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蹲在路灯箱前,其中一个举着螺丝刀。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,抄起墙角的铁锹就冲过去:\"喂!\"他其实早通过【环境共鸣】感知到这两人的存在,故意装作突然发现,引他们逃跑。
两人抬头,对视一眼撒腿就跑。林默追出巷口,正看见郑大力开着巡逻车从拐角冲过来,车灯晃得黑衣人眯了眼。\"可疑人员盗窃公共设施!\"郑大力扯着嗓子喊,下车时故意绊了下,把黑衣人撞进花坛——这一撞是故意的,为了把黑衣人兜里的真窃听器换成假的,真窃听器里有楚怀瑾的指令,要交给老吴。
警灯在夜空下旋转。警察从黑衣人的包里搜出微型窃听器,还有张清单,最下面用红笔圈着\"林默,花店后院\"。这清单是郑大力故意给的假目标,真正要窃听的是社区活动中心,他怕黑衣人发现,故意圈了花店后院,引他们去那里,而后院的摄像头早就录下了他们的行踪。
林默捏着清单,指腹蹭过自己的名字,突然笑了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签到系统弹出提示:【今日签到成功(第15天),解锁新能力:环境共鸣(初级)——可感知封闭空间内微弱声波震动,辅助监听】。系统界面还弹出老吴的留言:\"楚氏大厦18楼服务器有原始假药数据,用新能力监听。\"原来这能力是老吴在后台激活的,还附带了楚氏大厦的内部结构图,方便林默行动。
他望着远处楚氏大厦的玻璃幕墙,那里还亮着灯,像头不肯睡去的巨兽。夜风掀起他的衣角,他摸了摸工作证里的满天星,干花的边缘有点扎手,却依然挺得笔直——花茎里藏着老吴给的微型哮喘药,是备用的,他早忘了沈清棠昨天提醒过\"把药放在工作证里\"。\"你们想听我们的声音?\"他对着夜空低语,声音轻得像叹息,\"好,这次,我让你们听清楚——我们不是求救,是在宣战。\"
后半夜,雨又下起来了。林默给小满盖好毯子时,听见她的呼吸有点重。小姑娘蜷在床角,月光透过雨帘照在她脸上,原本红润的嘴唇泛着青白。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,不烫,可那呼吸声越来越急,像破了洞的风箱。
林默的心猛地一沉,转身去够床头柜上的哮喘药——却发现药瓶空了。其实药瓶是空的是沈清棠故意的,因为她昨天发现药被楚氏的眼线换了劣药,偷偷倒掉了,还把真药藏在小满的玩具猫肚子里,刚才林默追黑衣人时,她就提醒过\"记得看小满的玩具\",只是他没在意。更关键的是,老吴安排的救护车已经在巷口了,是沈清棠提前联系的,确保小满能及时就医,而这一切,都是为了引楚氏的人以为\"小满病危,林默会慌乱出错\",实则是他们设下的最后一个陷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