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凝聚了两代碑主一切的一拳,朴实无华地印在了不断坍缩的黑暗核心之上。
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。
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,也没有能量洪流的疯狂对冲。有的,只是一种更深层次、更令人心悸的……“僵持”。
拳印与黑暗核心接触的那一个“点”,仿佛成为了整个宇宙的焦点。
一边,是夜辰与“逆”之烙印燃烧一切所化的混沌拳意,蕴含着打破枷锁、重塑乾坤的“逆”与终结万般、归于虚无的“葬”,这两种看似对立,却在极致意志下完美统一的至高法则。
另一边,是黑暗源头那纯粹到极致、代表着宇宙终极宿命的“寂灭”规则本身,冰冷、绝对、无情,欲要将一切“存在”重新拉回诞生之前的“无”。
两种同样触及宇宙本源的规则,在这天之彼岸的废墟之上,展开了最直接、最本质的碰撞!
滋滋……嗡……
一种仿佛亿万世界同时在耳边低语又同时寂灭的诡异声响,从那接触点弥漫开来。那不是声音,而是规则相互侵蚀、相互湮灭时产生的“道殇”!
混沌拳印的光芒在剧烈闪烁,明灭不定。夜辰能清晰地感觉到,构成拳印的每一分力量,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被那黑暗核心的“寂灭”特性所消磨、所同化。与他重合的“逆”之烙印,那本就模糊的虚影,此刻更是如同水中的倒影,泛起了剧烈的涟漪,变得越发透明!
这黑暗源头,终究是宇宙根本规则之一的显化!其本质层次太高,即便他们父子二人跨越时空联手,倾尽所有,也仅仅只能做到“撼动”,而无法将其彻底“击溃”!
那黑暗核心在最初的剧烈扭曲与沸腾后,似乎逐渐适应了这种层级的冲击,那冰冷的意志再次变得稳定而绝对,更加庞大的寂灭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,开始反过来侵蚀、包裹那道混沌拳印!
僵持的天平,正在向着黑暗源头一方……缓缓倾斜!
“终究……还是不行么……”
夜辰感受到拳印力量的飞速流逝,感受到“逆”之烙印的逐渐黯淡,一股深沉的无力感,混杂着不甘与决绝,再次涌上心头。
他看到了“逆”那即将消散的虚影回望他的最后一眼。那眼神中,没有失败的气馁,只有一种……仿佛早已料到如此、并做出了最终选择的平静,以及一丝……对他这血脉后裔的、最后的期许与嘱托。
那眼神,如同最后的火种,点燃了夜辰心中某种决断。
他明白了。
从一开始,他就明白。面对这种层级的敌人,常规意义上的“胜利”几乎不存在。他们所能做的,从来就不是“消灭”它,而是……“改变”它!或者,为“改变”创造一丝可能!
而这,需要……更大的代价!更彻底的……献祭!
“父亲……”
夜辰在心中默念,与那即将消散的烙印进行着最后的交流。
“您的意志,我继承了。”
“您的路,我来走完。”
“这最终的‘葬天’……便由我,来为您,也为这万古血债……画上句号!”
念头落下的瞬间,夜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!
他不再仅仅是与“逆”之烙印合力催动这一拳,而是……要将他自身,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地,化作这最后一击的……一部分!不,是化作点燃这最终仪式的……祭品与火焰!
“葬天碑……来!!!”
夜辰发出了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呼唤!
那一直悬浮于他识海,与他性命交修、此刻同样布满了裂痕的葬天碑本体,轰然震动!它不再仅仅是提供力量,而是听从了他最终的意志,开始……与他的肉身、他的神魂、他的大道,进行最深层次的……融合与献祭!
首先是他燃烧着的肉身。构成躯体的每一滴血液,每一寸骨骼,每一丝血肉,都开始分解,化作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与磅礴气血,如同百川归海,主动投向葬天碑!碑体上那些古老的字符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养分,光芒再次炽盛,但代价是夜辰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、透明!
紧接着是他的神魂。那承载了他所有记忆、情感、意志的灵魂核心,也开始燃烧,化作最为璀璨的灵魂之光,融入碑体。那些字符仿佛活了过来,在碑体表面游走、共鸣,将他的意志、他的“道”、他对于“葬”与“逆”的全部理解,彻底烙印在碑文的最深处!剧烈的、仿佛灵魂被寸寸碾碎的痛苦席卷而来,但夜辰的意志却如同被淬炼的精钢,愈发坚定。
最后,是他毕生修行的道果!轮海、道宫、四极、化龙、仙台……所有秘境同时燃烧、崩塌!浩瀚的修为,精纯的葬天真元,以及他对于天地法则的全部感悟,都毫无保留地倾注而出,成为了葬天碑完成这最终蜕变的最后一股推动力!
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!
他在献祭自己的一切!血肉、神魂、大道……所有构成“夜辰”这个存在的根基,都在这一刻,毫无保留地燃烧,化作养料,融入葬天碑,去推动那最终的、真正的——“葬天”仪式!
“以我之血,染碑之纹!”
“以我之魂,铸碑之灵!”
“以我之道,承碑之志!”
“今日……我身即碑,我魂即葬!以此残存……葬——此——诸——天——之——敌——!!!”
夜辰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的、也是最为宏大的道音!
他的肉身彻底消散,化为光点融入碑中。
他的神魂彻底燃烧,成为碑灵最后的薪柴。
他的大道彻底崩解,化作碑文永恒的力量。
原地,只剩下一面古碑!
这面碑,不再是虚影,不再是法宝,而是夜辰以自身存在为代价,融合了初代烙印与自身所有一切,所化的……最终“葬天”概念的具象化!
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泽,碑体上布满了裂痕,却又流淌着仿佛能埋葬纪元、终结万古的恐怖气机。它不再是死物,它承载着两代碑主的意志,承载着无数牺牲者的期望,它……就是夜辰!是夜辰以自身存在施展出的……最后一击!
嗡——!!!
完整的葬天碑,带着夜辰最后咆哮的意志,带着“逆”之烙印欣慰的余韵,化作了一道永恒的葬灭之光,不再是什么拳印,而是它本身,携着一往无前、与敌偕亡的终极决绝,狠狠地……撞入了那仍在僵持的黑暗核心最深处!
这一次,不再是规则的碰撞与侵蚀。
而是……融合!是……替代!是……以自身的彻底“葬灭”为引,去完成对这宇宙终极“寂灭”的……最终“葬送”!
他要以身葬天!以自身的“无”,去换取打破这既定宿命的……一线“新生”!
最终的湮灭,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