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在水晶药碾的凹槽里打了个转,顺着北境水晶的棱面坠落在展示板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最小的药童举着个锦盒蹲在石桌旁,盒里的药种用红绸分袋装好,北境的雪莲子滚圆饱满,西域的沙棘籽带着棱,南方的莲子裹着层薄衣,像三颗不同模样的星星。
“慢点打开,别把标签弄混了。” 林小羽往药圃里插新的竹牌时,见孩子的指尖在 “北境雪莲子” 的绸袋上反复摩挲,忍不住用灵泉水帮他擦了擦指尖。她的指尖划过锦盒里的字条,北境老军医的字迹带着北境特有的遒劲:“此籽与同心蕊同煮,治风寒咳喘甚效,盼青山村试种。”
孩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锦盒往石桌上一放:“我、我怕种死了。” 他偷瞄着药房门口,北境小姑娘正蹲在新翻的土地旁,用木尺量行距,青布衫的袖口沾着褐红色的泥土,是昨夜调配种植土时蹭的,“小姐姐说要按‘北境土五、灵泉水三、腐叶二’的比例配,老军医试过这个方子。”
萧承煜扛着块新做的分类板从外面进来,木板上刻着三排小格子,分别标着 “北境”“西域”“南方”,每个格子里都垫着层对应产地的土壤。他把板子往石碑旁一插,玄色衣袖扫过檐角的铜铃,响声里混着孩子们的读书声:“陈默从山外带来消息,说北境的雪莲子在同心蕊旁种植,能提前半月开花,让你和小姐姐记录每种组合的生长情况。”
北境小姑娘举着个陶罐跑过来,罐口的红绸系着张字条,上面是西域商队的涂鸦:“沙棘籽需暴晒三日再种。” 她的药谱上贴着片沙棘叶,边缘的锯齿画得像小牙齿,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太阳,下面打了三个勾,“老军医说北境的种子怕冻,西域的却要‘晒够太阳’,就像性子刚烈的人,得先磨磨棱角。”
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,药学堂的院子里已经摆开了播种的阵仗。新学子们围着石桌分装土壤,绿衫学子举着个铜铲,正往 “南方” 格子里铺塘泥:“要留些空隙,莲子要透气,老秀才说就像南方人坐船,得开窗通风才舒服。”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铜药碾跑过来,石槽在地上划出白痕:“还要用这个碾腐叶!北境的雪莲子喜欢碎碎的肥料!”
李伯提着个食盒走来,里面的米糕嵌着三地的干果 —— 北境的雪莲子、西域的沙棘、南方的莲子,蒸得胖乎乎的,甜香混着灵泉水的清冽漫开来:“歇会儿吃点东西,看你们忙得早饭都没顾上。” 他往药童手里塞了块,“北境的信使说,他们的孩子跟着咱们的药谱学认药,已经能分辨七种草药了,让你这个小先生多画些图。”
“李伯您尝尝这个!” 小姑娘举着碗刚熬的甜汤跑过来,瓷碗里的雪莲子浮在灵泉水上,像朵朵小白花,“我阿娘说加了同心蕊果粉,比北境的奶茶甜。” 她突然指着分类板上的沙棘籽,“您看!晒了三天果然裂嘴了!像在笑呢!”
苏晴抱着账本从药房出来,发间别着朵新开的同心蕊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:“师父,将军,各地药商送来了新的瓷罐,说要装咱们的‘三地合方膏’。” 她的指尖点着账本上的红圈,“老秀才给药膏取名‘回流膏’,说这些药种从各地来,做成药膏再传回去,是件美事。”
“让孩子们在罐底刻个小箭头。” 林小羽往药柜里摆着新制的药膏,瓷罐上的三枚药种图案闪着釉光,“北境的朝上,西域的朝西,南方的朝南,合起来正好指向青山村。” 她瞥见萧承煜正教新学子辨认雪莲子的芽尖,大手捏着种子翻过来,展示种脐处的小缺口:“芽从这里钻出来,要朝下埋。”
午饭时,大家挤在石桌旁吃杂粮粥,三地的干果泡在粥里,北境的绵密,西域的微酸,南方的清甜,混在一起格外爽口。南方的药商突然背着个竹篓走进来,里面的竹筒装着新采的莲茎,翠绿的茎秆上还带着水珠:“这是用你们的同心蕊花粉授粉的新品种,茎秆能治跌打损伤,比普通的莲茎管用三倍。”
孩子们立刻围过去看,竹筒里的莲茎比普通的粗壮,节上还带着淡淡的红痕 —— 是同心蕊的特征。北境小姑娘突然用牛角药碾敲了敲莲茎:“这个纤维坚韧,能做药捻子!比咱们现在用的艾草捻子结实!” 她往药谱上贴了片莲茎,旁边画了个小人正在包扎伤口,“老军医说北境的战士最需要这个。”
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,孩子们跟着萧承煜学处理新药材。绿衫学子举着把银小刀,正往雪莲子上划小口:“老秀才说这样发芽快,就像给种子开扇门。” 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水晶放大镜喊:“我看见沙棘籽的胚了!像个蜷缩的小虫子!”
林小羽往播种后的土地上盖稻草时,见萧承煜正往每个区域插不同颜色的绸带。北境的蓝绸、西域的黄绸、南方的绿绸在风中轻轻晃动,像三道流动的彩虹。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木牌,上面刻着三株缠绕的药草,根须在底部汇成一团:“老秀才说要把这个挂在分类板旁,让孩子们知道药种不分来处,长在一起就是一家人。”
日头偏西时,第一批回流药种已经播下。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个布包跑过来,往每个播种区的木牌上系了块对应产地的土壤:“这样它们就不会想家了!” 他往南方药商手里塞了张画,上面的同心蕊和莲茎缠在一起,旁边写着 “好朋友” 三个字。
北境小姑娘帮着把各地寄来的药谱整理成册,蓝布封面上用红绸绣了朵三色花:“记住,北境的雪莲子要和同心蕊种在一起,西域的沙棘要种在高坡,南方的莲子得泡在灵泉水里,就像咱们招待客人,得按他们的性子来。” 她突然指着远处的野山桃,“等这些药草长大了,咱们就办个‘回流药展’,让大家都来看看!”
萧承煜往马车上装新制的 “回流膏” 时,见林小羽正帮北境信使把药膏装进皮袋。信使的羊皮袄上缝着块同心蕊图案的补丁,是去年换果膏时缝的。“这样骑马颠簸也不会碎。” 林小羽的指尖划过皮袋上的北境狼图腾,“比放在木箱里贴身。”
晚饭时,药学堂的灯亮得像团暖融融的火。孩子们围着石桌绘制新的药谱,绿衫学子往本子上抄药方,最小的药童负责画药草形态,北境小姑娘则往每个药草旁画个小地图,标出它们的老家。李伯端来刚熬的药粥,里面的雪莲子、沙棘、莲子煮得软软的,药香混着米香漫了满院。
“你们说,这些回流的药种会喜欢青山村吗?” 最小的药童举着勺子问,粥汁在嘴角沾了圈,像个小小的同心蕊。
林小羽往他碗里添了些灵泉水:“肯定会。” 她指着窗外的药圃,“你看,北境的雪莲子在灵泉水里发了芽,西域的沙棘在高坡上扎了根,南方的莲子在水塘里开了花,它们比咱们想的更能适应新家。” 她看着萧承煜帮孩子们订正药谱上的错误,大手握着小手,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线条,像条连接各地的药香路。
夜深后,孩子们都睡熟了。最小的药童趴在北境小姑娘肩上,手里还攥着颗沙棘籽,两人的呼吸在药谱上轻轻吹动,把 “回流药种” 四个字吹得微微颤动。林小羽靠在萧承煜肩上,看着摊开的地图,上面的红箭头从各地指向青山村,又从青山村延伸出去,像张温暖的网。
“你说,这些回流的药种能长出新的故事吗?” 林小羽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虫鸣,指尖划过萧承煜腰间的药囊,里面装着三地的药种和同心蕊的干花。
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颗刚摘的野山桃,果肉甜丝丝的:“肯定能。” 他望着窗外的药圃,“就像这野山桃,鸟儿吃了果子,把核带到别处,又长出新的桃树。药种也一样,走得越远,故事越多,最后都长在咱们的药谱里。”
月光透过三色绸带,在药圃上投下跳动的光斑。林小羽知道,用不了多久,北境的战士会用莲茎药捻子包扎伤口,西域的牧民会用沙棘和同心蕊煮甜汤,南方的渔民会用雪莲子和莲茎炖补汤,而青山村的药学堂,会继续迎接来自各地的药种,把这些往返流转的故事,讲给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