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门打开的瞬间,不知道是心理使然,还是真的发生了某种变化,
马城清晰的感受到整个房间变得前所未有的阴冷起来,
双眼被深红的布条遮盖而上,马城此时的其余感官是前所未有的灵敏,
在这种状况下,他听着那大门打开,紧接着,便听到那阵脚步声逐渐靠近。
什么人?!
他们是什么人?!为什么老镇长会蒙着他们双眼,到底发生了什么?
对这一切,马城心中一团乱麻,
他想不清楚先前还一片祥和的小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,
但眼下,他只知道一件事。
最好什么也别说,什么也别看...
“初次见面,您好,您是这代的看守吗?”
在马城惶恐的等待中,那脚步声终于停下,紧接着,便是一道听起来略微有些耳熟的男声。
马城未等多久,便听到老镇长镇定的声音随即响起,
“看守?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镇长罢了,恕我直言,你们如今是非法闯入,再不离开我就要——”
镇长话还未说完,马城便听得一声闷响,
那是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,
声音不大,但却听起来痛极了。
听见这声音,马城下意识朝着远离镇长的方向蛄蛹了两下。
可别打我啊,我是纯路人啊,我什么都不知道啊。
若非怕开口直接喊会引得这些人不满,此时的马城早就开口将心里的求饶话说了。
“镇长先生,看来您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啊。”
“既然我们会主动找上你,那就代表我们已经知道有关你的事情了。”
“这种情况下,看守先生您还不愿意配合吗?”
“难道您不好奇,为何“选拔”会提前这么多天开启吗?”
那道男声悠悠的说道,
听到“选拔”二字,一旁的老镇长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了起来,
马城注意到老镇长似乎被这个词激起了某种情绪,原先的镇定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癫狂。
“是你做的!?”
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!”
“镇子里还有至少几十平民,你提前开启“选拔”,会死很多人!!!”
听着老镇长的话,那神秘的男人毫不在意,
他伸手将苍老的镇长按倒在地上,随即压着他的脸死死贴着下方实木地板,
强大的挤压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面色通红一片,
“死些人而已,再说了,每代选拔死的人还少吗?”
“看守,告诉我!在这一代的人之中,谁是受到青睐的!”
“如果还执迷不悟的话,我想我只能动手杀死你了。”
“哦,你很关心普通人是吧?”
“放心,杀你之前,你身旁这位小朋友我们会给他个痛快的。”
听着那人的话,此时的老镇长身体不断颤抖着,
他在内心做着激烈的交锋,
过了片刻,这强壮的老者忽然泄了气,先前那健壮爽朗的形象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衰落无比,尽显疲态的老者。
“我可以告诉你们,但你们要答应我,夺取了这一代的道基后,确保镇中的平民不受伤害...至少活一半。”
老镇长叹着气,语气疲惫的开口道。
听着他的话,那神秘男人却是摇了摇头,
“我不是在跟你交易,而是在命令你将那人的名字告诉我。”
“不过...”
“呵,答应你也无妨,反正这一代的道基彻底凝聚之后,这场“选拔”也会结束了。”
见到那神秘男人终于答应了自己,老镇长头砸在木板上,眼中带着愧疚和不甘,
他缓缓开口念出一个名字,
“客栈陆家的小儿子,陆林,他被楚江王选中了,如果不出意外,此代的道基会是他的。”
听见这话,神秘男人嘴角上扬,
他朝着周围的伙伴挥挥手,随即转身离开。
“处理好。”
话落,他整个人消失不见,此地只留下一人。
马城看不见,却能听得见。
他听到那男人的声音不见,本以为是那人死了,
然而下一刻,
噗通——
一颗脑袋砸落在木板上,
声音清晰可见的透过耳畔传入马城耳中,
透过被汗水打湿的半透明红布,马城隐约间看到那头颅的主人。
满脸不甘的老镇长!
“啧,总要我干这些杂活,真不把我当人看啊。”
马城看见头颅后,被吓得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上方,
便见在老镇长倒下的尸体旁,那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就站在那里,
那张脸庞,马城还没忘记。
这...这他妈,这不是那个该死的导游吗!?
此时身穿黑衣的导游也注意到了马城的视线,他一舔嘴唇,眼中泛起残忍的血光。
“本来想给你个利落的,你看到了我的脸,便算你倒霉了。”
说着话,马城注意到在对方的手中,一柄染着鲜血的长刀在黑暗的房间中泛着寒光。
要死了!要死了!要死了!
马城颤抖着,下意识想要朝着身后退去,
但却只是徒然的撞到墙壁,
退无可退,他真的要死了。
不是吧,他他妈只是来找网恋对象线下见面,是犯了什么错啊,至于这样吗?
在马城满腔的不甘之中,那顶着导游脸庞的黑衣男人挥出刀来!
寒光闪过——
然而却没想象中的血光迸溅之景,
男人疑惑的看向那处,
便见到本该被他斩成两截的那小胖子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影。
再看他最后消失的地上,一缕纯白的蛛丝突兀的留在那里。
看着地上那蛛丝,男人倒也不失望,脸上反而流露出笑容来,
他抓着脸上的脸皮,随即猛地一拽,
下一刻,那沾染着血肉,被他活生生从某个倒霉导游脸上撕下来的面皮便被拽了下来。
男人满脸是血,却满不在意的将那面皮扔在脚下,
随即半蹲在地上,抓起那一缕蛛丝,眼中闪烁微光,喃喃自语道:
“有意思,一个普通人竟然认识索命门的弟子。”
“看来这胖子值得一杀啊。”
说着话,男人张开手掌,
在手掌之中,极其细微的黑色头发正静静躺在他手掌之上...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“你说这场血雾是镇长展开的?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,殷红不忘跟身旁的章程开口问道。
他注意到,在这场血雾展开后,周围的建筑似乎都褪色了,
原本现代“假古风”的建筑,伴随着血雾的展开,这些建筑也彷佛被时光侵蚀了一般,变得愈发像起古代的建筑来。
至于那客栈,此刻哪怕在无穷尽的血雾笼罩中,殷红也能眺望到那客栈的艳红高楼处。
在血雾铺张后,就连那客栈本身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。
章程一手探入血雾之中,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喊,他便抓出一只断裂的胳膊,
随手丢在地上后,方才气定神闲的开口道:
“与其说是他展开的,不如说是历代看守此地的看守展开的。”
“至于目的,我想你八成应该猜到了,不是吗?来自阴司的先生?”
说这话时,章程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,让殷红倍感不适。
这家伙...给他一种白无常的感觉...
“你是说,这一切的目的,就是为了索命门那所谓的“出师”吗?”
有关于索命门六十年一出师的传闻他当然知道,
每一代只出一人,传闻这出世之人便是索命门当代最强,也是唯一存活下来之人。
因为据说想要出师,便要亲手杀死所有的师兄弟,到最后就连教导自己的师父也要亲手屠戮,
如此这般,才有出师的资格。
“算是吧,但那是上古年代,如今也没你想的那般残忍。”
章程彷佛能看穿殷红的想法一般,指着自己的胸口,开口解释道:
“我想你应该知道道基这东西。”
“索命门之所以强横,就是因为每一代的索命门弟子都在不断的厮杀,跟自己人厮杀...跟外人厮杀..”
“但索命门的强横,却也存在极大的缺点。”
“那就是每隔六十年,索命门的道基才会诞下一个。”
“这就意味着,无论索命门内的人厮杀本领有多高超,终其一生也要被限制在夜游境之中。”
“所以,你可以想象,当道基诞下之后,竞争会有多么惨烈,多么...让人难以接受。”
“杀好友,杀兄弟,杀师父,杀的血流满地。”
“不过,自从那位“武判官”成为索命门那代门主后,他便添上了一条规则。”
“平日里门内弟子可以互相厮杀磨炼,但却不能伤及性命。”
“至于最为残忍的道基争夺战,则也被他大改。”
“他强硬的打碎本该完整降临的道基,将所有道基碎片随机分发给够资格争夺的弟子身上。”
“如此一来,便避免了一些实力弱小的弟子无辜死伤。”
“每隔六十年,道基降临,每代门主都会遵循那位武判官留下的规则,将道基打碎,分给有资格争夺的人。”
“至于厮杀和争夺何时开启,便由一场血雾展开。”
“血雾是由代代门主选拔的“看守”来开启,当血雾展开后,这场来自上古某代门主的神通便会将整个宗门覆盖。”
“让宗门撤销遮掩,回归真正的本相,与此同时,血雾之中被历代门主杀死的敌手冤魂也会自血雾中归来,用以磨炼弟子。”
“所以...这就是你口中的没那么残忍?”
殷红皱了皱眉头,如此一来,每隔六十年还是互相杀戮,
唯一的区别便是只有被门主选定的人才有资格互相厮杀,争夺对方体内的道基碎片。
这本质上就是一场为了争夺道基的吃鸡大战。
如此一来,殷红终于明白那无常为何会那般强横,在夜游境巅峰几乎无敌了。
能从众多身怀杀招的索命门同门师兄弟中杀出生路来,对方又怎会是寻常人了...
等等——
殷红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。
如果说只有被门主选定的人身体内才会有道基碎片的话。
那他不久前在林中小径里捡到的那颗道基碎片又会是谁的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