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云崖的风雪连下了三日,将一线天的血迹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下。哨所内,许贤正用灵泉水清洗吴强盾牌上的裂痕,苏灵儿则在一旁研磨疗伤的药膏,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金属的气息。
“队长说,鬼煞的尸身检查出些古怪。”苏灵儿将药膏装进瓷瓶,轻声道,“他丹田处的灵力残留,和聚粮谷失窃现场留下的气息一模一样,都带着种淡淡的腐木味。”
吴强凑过来,指着盾牌上的凹痕:“腐木味?我咋闻着像万魂谷的‘蚀骨香’?上次在坊市,有个魔修用这玩意儿毒倒了几个修士。”
许贤停下手中的动作,眉头微蹙:“万魂谷的厉无常……他是焚天盟的核心人物,夜枭若与他有关联,身份恐怕不简单。”他想起那枚断裂的枭鸟玉佩,转身从储物袋里取出,放在油灯下细看。
玉佩断裂处的符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,像是某种残缺的阵法图谱。许贤尝试着将灵力注入,符文却毫无反应,反而散发出一丝极淡的黑气,与鬼煞尸身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“这符文……有点眼熟。”苏灵儿凑近细看,忽然道,“像铁剑门古籍里记载的‘阴符’,是三百年前魔修常用的加密符号,据说每一笔都藏着方位或指令。”
“阴符?”许贤心中一动,取出纸笔,按照符文的纹路拓印下来,“你能解读吗?”
苏灵儿摇头:“古籍里只记了零星几个符号,完整的破译之法早就失传了。不过……铁剑门的藏书阁里或许有相关的残卷,只是现在回去取太危险。”
“不用回去。”许贤想起囚牢天珠里的符箓大师,“我认识一位前辈,或许能解开这阴符的秘密。”
深夜,许贤进入囚牢天珠。符箓大师正趴在案前,对着一堆残破的符纸发愁,见他进来,头也不抬道:“正好,帮我看看这‘引魂符’的残片,总觉得少了笔关键的灵纹。”
许贤将拓印的阴符递过去:“前辈先帮我看看这个,是焚天盟奸细用的符号,可能藏着他们的联络方式。”
符箓大师拿起拓片,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:“这是‘幽冥阴符’!我年轻时在一处坊市上看到过类似的阴符。”他取来一支朱砂笔,在拓片上添了几笔,“这符号分三层,表层是枭鸟,代表‘夜枭’;中层的折线是方位,看了看许贤拿过来的地图指向云州西北;底层的圆点……是数量,看这密度,至少藏着五十个以上的奸细。”
许贤心中一凛:“云州西北……是青岚宗和铁剑门的腹地!”
“不止。”符箓大师又在拓片边缘画了个符号,“这还有个隐藏的标记,代表‘月圆之夜’。看来他们打算在月圆时动手。”
离开天珠时,许贤的手心全是冷汗。五十个奸细,潜伏在两宗腹地,还要在月圆之夜搞事——这分明是要复刻西荒三国的悲剧,从内部瓦解正道盟的根基!
他立刻将消息告知队长,队长不敢耽搁,连夜传讯给天风关与青岚宗。次日清晨,天风关便传来回应:已派清剿队星夜赶往云州西北,同时密令青岚宗与铁剑门自查,重点排查月圆前后有异常举动的弟子。
断云崖的气氛却并未因此缓和。许贤知道,夜枭能潜伏三百年不被发现,必然极为狡猾,清剿队未必能将所有奸细一网打尽。
果不其然,七日后的深夜,青岚宗传来急报:宗门的灵脉泉眼被人下了“化灵散”,虽及时发现未造成大损,却暴露了清剿队的动向——显然有漏网之鱼向夜枭传递了消息。
“他在试探我们的反应。”许贤望着天边渐圆的月亮,“知道我们在查西北,就故意在青岚宗动手,想让我们分兵。”
苏灵儿忧心道:“还有三日就是月圆,他到底想做什么?”
许贤拿起那枚枭鸟玉佩,忽然想起鬼煞临死前的话:“夜枭的计划……或许不只是搅乱后方这么简单。”他看向队长,“请队长再向天风关传讯,让他们务必守住聚粮谷和灵玉矿,这两处是我们的命脉,绝不能出事!”
队长点头应下,刚取出传讯符,却见符纸突然冒出黑烟,在手中化作灰烬。
“传讯阵被干扰了!”队长脸色大变,“是夜枭的手段,他切断了我们与天风关的联系!”
哨所内的气氛瞬间凝固。许贤冲到门口,望向天风关的方向,只见那里的烽火台并未升起狼烟,显然也被干扰了信号。
“他要在月圆之夜,切断断云崖与外界的联系,然后……”许贤的声音带着寒意,“一举拿下这里,打通通往聚粮谷的通道!”
吴强握紧盾牌:“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!”
“不能硬拼。”许贤摇头,“我们只有十个人,对方至少有五十个奸细,还有可能有焚天盟的小队配合。”他看向苏灵儿,“你还记得铁剑门的‘烽火传讯术’吗?不用传讯符,用剑光传递信号的古法。”
苏灵儿眼睛一亮:“记得!我这就去崖顶准备!”
“吴强,跟我加固防御阵。”许贤取出所有剩余的符箓,“我们要撑到天风关发现异常,派援军来为止。”
两人立刻行动,许贤将爆炎符、金刚符等符箓一一嵌入防御阵的阵眼,吴强则搬来巨石堵住一线天的入口,只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
崖顶的风雪中,苏灵儿的铁剑不断划过夜空,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剑痕,那是铁剑门独有的求救信号,虽传不远,却能穿透传讯阵的干扰。
月光渐渐变得圆满,如同悬在天边的银盘。断云崖下的黑暗中,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。
许贤握紧五行剑,锁灵甲上的雷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。他知道,最关键的时刻,来了。
夜枭的真正目的,即将在这月圆之夜揭晓。而他们能否守住断云崖,能否撑到援军到来,全看接下来的这一战。
风雪掠过崖壁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奏响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