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易完成,楚枫岚却不急着离开,而是对苏霸遥遥一拜,笑道:“苏长老,之前是我不对,不该抢了你看上的东西。这就算我赔罪了。希望苏长老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一个晚辈计较。”
一句话,将苏霸的脸打得啪啪作响。他本想借此机会在公众场合教训楚枫岚一顿,结果对方不仅不怕,反而用这种方式当众打脸,让他骑虎难下。
“好!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!”苏霸怒吼一声,就要发作。
“苏霸!”拍卖行的楼主,一位元婴初期的老者现身,声音威严,“珍宝阁内,禁止私斗!否则,别怪我将你请出珍宝阁!”
苏霸悻悻而退。
楚枫岚拿着那卷“九霄剑典”,回到陈岚身边,献宝似的递了过去。
陈岚接过卷轴,神识一扫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失笑道:“你这丫头,倒是会惹事。”
“谁让他要跟我抢。”楚枫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。
萧易看着那残卷,若有所思:“前辈,这剑典……”
“残缺是残缺了点,但正好适合你。”陈岚将卷轴递给萧易,“你的功法大开大合,正好以此为基础,补上一些细腻的剑招。而且,这上面记载的,可能不只是剑招。”
萧易疑惑不解。
陈岚的目光望向玉城深处,缓缓说道:“它指明了一个地方。”
陈岚所说的“地方”,并非一个具体的地址,而是一个模糊的指引。根据“九霄剑典”残卷中几幅图案的意境,以及其中一行不起眼的注解,陈岚推断,残卷的真正价值,并非上面的剑招,而是它所指出的一个地点——位于玉城地下的,一个被遗忘的所在。
“一个古老的剑修,在临死前,将毕生感悟融入这残卷,又将它送到拍卖行,其目的,恐怕不是为了卖钱,而是为了将这个秘密,传递给有缘人。”陈岚分析道。
这个发现,让萧易与楚枫岚精神大振。
当晚,趁着夜色,三人悄然离开了客栈。
根据残卷的指引,他们来到玉城一处偏僻的贫民区。在一间废弃的民房下,陈岚以精纯的灵力,破解了一个简单的禁制,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入口。
“这下面,连通着玉城的地下迷宫。”陈岚手持一盏幽蓝色的灵灯,率先走了下去。
地下世界,潮湿而阴冷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血腥气。通道四通八达,错综复杂,显然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迷宫。
“小心点,这里常年失修,而且很可能有其他势力的人活动。”陈岚提醒道。
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。这里的灵气虽然比地面稀薄,但地形复杂,倒是天然的藏身之所。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豁然开朗,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空洞。空洞的中央,矗立着一块高达百丈的巨大石碑。
那石碑通体漆黑,仿佛是整块玄铁铸成,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。而在石碑的顶端,却刻着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——“问心碑”!
“问心碑?”楚枫岚轻声念出。
三人走近,立刻感觉到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意,从石碑上弥漫开来。这股剑意,并非杀伐果断,也不是灵动飘逸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质问。
“凡有恩怨,皆由心生。尔等前来,所求为何?”
一个苍老的声音,仿佛直接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。
三人顿时凛然,知道这是石碑上的禁制。
“晚辈楚枫岚,为求剑道,前来拜谒。”楚枫岚定了定神,恭敬地回答。
“晚辈萧易,同为求剑。”萧易也沉声说道。
陈岚却只是笑了笑,没有开口。
“求剑?”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,“剑,只是工具。尔等心中,真的只有剑吗?”
楚枫岚与萧易顿时语塞。是啊,他们求剑,是为了复仇,是为了变强,是为了守护。心中杂念万千,岂是“求剑”二字可以概括?
就在这时,陈岚上前一步,对着石碑微微躬身:“晚辈陈岚,所求非剑,所求,是印证己道。”
“印证己道……”那声音沉默了片刻,随即,整座问心碑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。石碑上,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,竟亮起了淡淡的金光,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。
“很好。”那声音终于认可了,“你们,有资格问。”
“问什么?”楚枫岚急切地问。
“问你们自己。”那声音道,“问心碑,不回答问题,只映照内心。你们能看到什么,得到什么,全凭你们自己。”
话音刚落,三人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。
楚枫岚的眼前,出现了她与萧易在秘境中并肩作战的场景,出现了陈岚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背影,也出现了青绝大赛上,她突破金丹时的剑心通明。最终,所有画面定格,她看到了一行字,烙印在她的心底:
“你的剑,为守护而生。守护,即为汝道。”
楚枫岚浑身剧震,热泪盈眶。长久以来,她一直以复仇为动力,却从未想过,自己剑道的本质,是守护。这一刻,她对自己的道,有了全新的认知。
萧易的眼前,则是另一番景象。他看到了自己从青阳宗的杂役,一步步走到今天。看到了凌无痕的背叛,看到了陈岚的救命之恩,更看到了自己每次出手,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人。最终,他的心底也浮现一行字:
“你的剑,为责任而挥。责任,即为汝道。”
萧易豁然开朗。困扰他许久的心魔,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他的剑,不再是狂暴的杀戮机器,而是承载着守护与责任的守护之剑。
而陈岚,眼前却是一片虚无。无论他如何去看,问心碑都不再显示任何景象。仿佛,他已经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印证什么。
良久,幻象散去。
“多谢前辈指点。”楚枫岚与萧易对着石碑,再次深深一拜。
“不必谢我。”那声音道,“是你们自己,找到了答案。问心碑下,另有乾坤。你们的机缘,在下面。去吧。”
话音落下,石碑中央,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
三人对视一眼,依次进入了裂缝。
裂缝之下,是一条向下的阶梯。阶梯的尽头,是一间石室。石室内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一柄插在石台上的,锈迹斑斑的古剑。
然而,当萧易靠近那柄古剑时,他体内的【暗月】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发出了兴奋的嗡鸣!
那柄古剑,通体锈蚀,看上去平凡无奇。但萧易却能感觉到,它内部,蕴藏着一种与自己无比契合的剑意。
“这是……”萧易忍不住伸手触摸剑柄。
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剑柄的瞬间,整个石室猛然亮起刺目的光芒!那柄古剑化作一道流光,自动飞入萧易的眉心!
“啊!”萧易闷哼一声,只觉得一股庞大浩瀚的信息洪流涌入脑海。
那不是功法,也不是剑招,而是一种纯粹的剑道意境,以及……一段完整的记忆。
记忆的主人,是一位生活在万年前的玉国剑修。他天赋异禀,却不喜名利,一生痴迷于剑道本源。他走遍天下,最终回到玉城,将自己对剑道的最后一丝感悟,融入这柄“心剑”之中,并建立了这座问心碑与剑冢,等待有缘人。
而萧易,正是他感应到的,最有“守护”剑心之人。这柄“心剑”与他无缘,它的剑意,却与萧易的道,完美契合。
“嗡——!”
萧易猛然睁开双眼,双瞳中仿佛有两道剑影在闪动。他的气息节节攀升,金丹初期的修为,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实!更重要的是,他对剑道的理解,对“守护”剑意的运用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。
“这是……剑心种魔?”陈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不是。”楚枫岚摇头,“前辈的剑意,已经与萧易的道,融为一体了。这比单纯的传承,要深刻得多。”
萧易站起身,握住【暗月】剑。此刻,【暗月】剑的剑意,与那股传承而来的剑意完美交融,变得更加厚重,更加坚定。他感觉,自己仿佛与整座玉城的地下剑冢,都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。
“多谢前辈。”萧易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,郑重地行了一礼。
离开剑冢,三人的收获远超预期。楚枫岚的道心更加稳固,萧易的实力与剑道感悟更是突飞猛进。
“看来,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,卷入了玉城更深层次的漩涡。”陈岚说道,“那柄心剑,绝非凡品。它的认主,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。”
正如陈岚所料。
他们返回地面,刚出地下迷宫,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。
这一次,来的不只是苏家的人。苏霸,以及苏家大长老苏乾,都在场。此外,还有另外两家世家的家主,以及十几名气息强大的金丹修士。
气氛,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小子,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闯进来!”苏乾看着萧易,眼中满是贪婪与杀意,“居然敢闯入剑冢,还夺走了‘心剑’!今日,你们三个,谁也别想活着离开!”
萧易脸色平静,他感受着体内那股与心剑共鸣的力量,毫无惧色。
楚枫岚也站在他身边,战意高昂。
陈岚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,他扫了一眼众人,最后落在苏乾身上,笑道:“苏家主,何必动怒?不就是一柄剑吗?我等无意冒犯,既然得到了,自然会带走。不如这样,我们留下这柄剑,你们放我们离开,如何?”
“留下剑?可以。”苏乾狞笑一声,“但你们三个人,得留下两条命!”
大战,一触即发。
然而,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,数道强大的气息从玉城各处飞速逼近。为首一人,气息深不可测,赫然是一位元婴后期的老者!
“住手!”
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喝声传来,整个地下迷宫入口处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。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。
那位元婴后期的老者缓缓走来,他看了一眼陈岚三人,又看了一眼苏乾等人,眉头微皱:“苏家主,我玉国的剑冢,也是你们可以随意开启,引发血战的吗?”
来人,竟是玉国的当代国主!
苏乾等人脸色大变,连忙躬身行礼:“参见陛下!”
国主没有理会他们,而是走到陈岚面前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萧易,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“陈先生,好久不见。朕,等你很久了。”
第十七章 国主相召,剑影之谜
国主亲临,苏乾等人不敢再造次,只能灰溜溜地带人退走,一场风暴就此消弭于无形。
国主亲自将陈岚三人“请”到了皇宫。
玉国的皇宫,同样气象万千,处处透着皇家的威严与底蕴。在一间名为“静心殿”的书房内,国主屏退左右,只留下他们三人。
“陈先生,别来无恙。”国主开门见山,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,“当年一别,朕时常在想,先生何时会再来我玉国。”
陈岚微微一笑:“陛下还记得老夫?”
“岂止是记得。”国主苦笑一声,“当年先生一剑败尽天下高手,却又飘然远去,留下我玉国基业,更留下一个承诺。朕,一直等先生回来,兑现那个承诺。”
“哦?什么承诺?”陈岚故作不解。
“先生曾言,当玉国有难,天下将倾之时,先生会回来,为朕,也为天下苍生,指一条明路。”国主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,“如今,玉国看似太平,实则暗流涌动。世家尾大不掉,修炼资源日益枯竭。更有甚者,有传言说,‘大罗金仙’的遗迹即将现世,各方势力蠢蠢欲动。朕……真的怕了。”
他看着陈岚,目光灼灼:“先生,您就是朕的希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