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萧易的“友好交流”下,那盏名为“枯酒灯”的邪灵灯笼终于屈服,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信息。
它承认自己是这座“大兰阳岛”的“守护者”之一,奉命看守岛心禁地,并提及今夜月晦之时,岛上将举行一场重要的“祭祀”,关乎岛屿的“存续”。
至于祭祀的具体内容、为谁举行,它却语焉不详,似乎受到某种强大的禁制约束,不敢多言。
楚枫岚与萧易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岛心禁地、重要祭祀、存续……这些词语串联起来,都指向这座岛屿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既然暂时因风暴困于此地,探查清楚潜在的风险是必要的。
决定已下,三人由枯酒灯指引方向,收敛气息,悄然向岛屿中心进发。
越往岛内深入,周围的植被越发茂密古老,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腐朽与神圣的奇异气息。
地面开始出现人工铺设的、布满青苔的古老石阶,蜿蜒通向岛屿中央那座高耸的山峰。山峰顶端散发出的光芒在夜色中愈发清晰,那是一种柔和的、仿佛能安抚人心的乳白色光晕。
沿途,他们偶尔能感知到一些微弱的气息在林中穿梭,似乎是一些低阶的妖兽或者……某种灵体?
但它们都远远避开了三人,仿佛畏惧着萧易手中那盏枯酒灯,或者说,畏惧着楚枫岚和萧易身上那深不可测的威压。
终于,他们抵达了山峰脚下。这里有一片巨大的、被人工开凿出的圆形广场,广场地面由一种黑色的巨石铺就,上面刻满了与海岸边岩石上相似的、但更加复杂和巨大的图腾纹路。广场中央,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奇异石碑,石碑通体呈暗金色,表面光滑如镜,顶端正是那乳白色光芒的源头。
而此刻,广场上正进行着一场诡异的仪式!
约莫有上百人聚集在广场上,他们身着统一的、绘有日月星辰和海洋波纹图案的灰色长袍,脸上戴着狰狞或慈悲的木制面具,看不清面容。
这些人围成数圈,围绕着中央的石碑,正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吟唱着歌谣,声音低沉而肃穆,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。
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,时而跪拜,时而起舞,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,但修为普遍不高,大多在筑基到金丹期,连一个元婴修士都没有。
在人群的最内圈,靠近石碑基座的地方,摆放着几个石盆,盆中盛放着一些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物品——有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晶石、一些晒干的奇异草药、甚至还有几件看似年代久远的法器碎片。
整个仪式场面庄重而诡异,充满了原始宗教的神秘感。
楚枫岚、萧易和兰希隐藏在广场边缘一棵巨大的古树阴影中,屏息凝神地观察着。兰希看着这宏大的场面和那些狂热的人群,紧张得手心冒汗。楚枫岚眸光清冷,仔细感知着仪式中流动的能量和那座石碑的气息。萧易则是一脸好奇,东张西望,似乎在评估这些人的战斗力。
“看起来……不像是什么邪祭啊。”萧易用神识传音给楚枫岚,“能量挺平和的,就是有点……古老。他们在拜那个石碑?那石碑是个什么宝贝?”
楚枫岚微微蹙眉,传音回道:“仪式能量虽不邪异,但结构古怪,似乎在向石碑汇聚某种……愿力?或者是在激活什么。那座石碑……我看不透,其内蕴含的能量非常庞大且古老。”
就在两人交流之际,仪式似乎进入了关键阶段。所有参与祭祀的人吟唱的声音陡然拔高,变得高亢而急促!
他们双手高举,将自身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到脚下的图腾纹路中!
顿时,整个黑色广场上的图腾纹路次第亮起,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,如同活过来一般,所有的光芒线条都如同百川归海,向着中央的石碑汇聚而去!
石碑接收了这些能量,顶端的乳白色光芒骤然变得炽亮!光芒如同水银泻地,笼罩了整个广场,一股庞大而温和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的气息,从石碑中弥漫开来!
就在这时,也许是山顶的风太冷,也许是气氛太紧张,也许是……纯粹的习惯使然——
“阿——嚏——!”
一声响亮无比、中气十足的喷嚏,如同惊雷般,骤然在寂静的广场边缘炸响!
是萧易!这家伙,到底还是没忍住!
这一声喷嚏,在庄严肃穆的吟唱声中,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!
刹那间,整个广场的吟唱声戛然而止!所有戴着面具的祭祀者,动作全部僵住,上百道目光,齐刷刷地转向了楚枫岚三人藏身的那棵古树!就连中央石碑那炽亮的光芒,都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!
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!只有山顶的风声呼呼作响!
兰希吓得差点叫出声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心脏狂跳!楚枫岚也是眸光一寒,瞬间将兰希护在身后,周身剑意隐而不发,却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!
萧易自己也愣住了,挠了挠头,脸上露出一丝尴尬,传音道:“呃……不好意思,没忍住……”
为首的几名祭祀者(从站位和气息判断应是首领)眼中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光芒!其中一人用那古老的语言厉声喝道:“什么人?!胆敢亵渎圣祭!”
他们虽然看不清楚枫岚三人的具体修为,但能悄无声息潜入到这里,绝非寻常之辈!尤其是那一声喷嚏中蕴含的气血之力,让他们感到了极大的威胁!
“被发现了!怎么办?”萧易看向楚枫岚,虽然闯了祸,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慌乱,反而带着一丝兴奋。
楚枫岚目光扫过全场,瞬间做出了判断。这些祭祀者修为最高不过金丹后期,虽然人数众多且仪式古怪,但对他们构不成实质威胁。
唯一需要忌惮的,是那座神秘石碑和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其他“守护者”。但既然已经暴露,被动隐藏不如主动掌控局面!
“出手。制服首领,问清缘由。”楚枫岚言简意赅,清冷的声音带着决断。
“得令!”萧易早就等不及了,咧嘴一笑,身形如同鬼魅般从树影中激射而出!
“既然被发现了,那就不藏了!”萧易长笑一声,【暗月】剑已然在手,风雷剑意轰然爆发,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青紫闪电,直扑那几名祭祀首领!他没有下杀手,剑意中更多的是禁锢与镇压之力!
与此同时,楚枫岚也动了!她一步踏出,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广场中央上空!白衣胜雪,在石碑乳白色光芒的映照下,宛如神女临凡!
她玉手轻抬,流霜剑意如同潮水般倾泻而下,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!
“冰封·镇魂!”
极致的寒意弥漫开来,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晶!那些筑基期、金丹期的祭祀者,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被冻结,灵力运转滞涩,动作变得无比迟缓,连思维都仿佛慢了下来!整个广场,除了中央石碑附近,瞬间化作了一片寒冰领域!
楚枫岚的目标很明确——控制场面,而非杀戮!
萧易的剑光后发先至,如同游龙般在那几名金丹后期的首领身边穿梭!风雷之力化作无形的枷锁,轻易地破开了他们仓促间凝聚的防御,瞬间封住了他们的周身大穴和灵力运转!
“砰砰砰!”
几声闷响,那几名首领如同木桩般被定在原地,动弹不得,眼中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!他们根本无法理解,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,为何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!他们的祭祀,他们的防御,在对方面前如同纸糊一般!
从萧易打喷嚏暴露,到楚枫岚与萧易联手出手镇压全场,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的时间!
方才还庄严肃穆的祭祀广场,此刻已是一片寂静!上百名祭祀者被寒冰剑意压制,动作迟缓,面露惊恐。几名首领被萧易瞬间制服,僵立原地。只有广场中央那座暗金石碑,依旧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,静静矗立,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兰希从树后探出头,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间逆转的场面,小嘴张成了圆形,眼中再次充满了对楚姐姐和萧大哥的无尽崇拜!
楚枫岚悬浮在半空,衣袂飘飘,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那座神秘的石碑上,朱唇轻启,声音如同冰泉流淌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镇压的祭祀者耳中:
“现在,可以好好说话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