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迹圣域,执令司总部,一间守卫森严的议事偏殿内。
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殿内坐着七八位身着银边玄袍、气息渊深的修士,他们是执令司负责各项具体事务的常执长老。
就在不久前,他们刚刚收到了由大长老玄玑真人亲自下达、措辞极其严厉的最高指令——立即解除对火香栗的一切贸易限制,并全力配合“万象天阁”将已收购的火香栗运往天玄大陆刘家!
这道指令,与之前“严格封锁、禁止大宗火香栗流出”的政策完全背道而驰,堪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!
这让许多不明就里、尤其是之前严格执行封锁政策的常执们,感到极大的困惑、不满甚至愤怒。
“砰!”
一位面容精悍、眼神锐利的中年常执猛地一拍桌子,霍然站起,他名叫严烈,主管圣域物资调配与边境稽查,性格刚直火爆,是之前封锁政策最坚定的执行者之一。
他怒视着坐在上首的一位须发皆白、面色平静的老者,正是负责传达指令的王长老。
“王长老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严烈的声音如同炸雷,在殿内回荡,“火香栗,怎么全部都被卖出去了?! 不是说好了,不管他天玄大陆的死活,紧守门户,囤积资源,以备不测吗?!这才几天功夫,政策说变就变?还把所有的库存,几乎是白送一样卖给那些天玄来的家伙?这简直是……资敌!”
他越说越气,胸口剧烈起伏:“我们之前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构筑壁垒,严查走私,得罪了多少商号?现在倒好,一声令下,全部作废!还要我们打开门户,帮着他们把救命物资运出去?这让我们如何对下面执行的弟兄们交代?如何对圣域万千子民交代?!”
他的话,引起了在场不少常执的共鸣,众人虽未明言,但眼神中都流露出质疑和不满。
毕竟,之前的封锁政策是他们一致同意并强力推行的,如今突然全盘否定,无异于打他们所有人的脸,也动摇了执令司的权威。
王长老缓缓抬起眼皮,浑浊的目光扫过激愤的严烈和神色各异的众人,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严常执,稍安勿躁。此事……谁都别再提了。这是上面的意思。”
他伸手指了指头顶,意味不言自明——来自大长老玄玑真人,甚至可能是……更不可言说的存在。
“上面的意思?”严烈闻言,更是火冒三丈,他性格耿直,最恨这种含糊其辞、以权压人的做派,他梗着脖子吼道:“王长老,你别放屁了! 一开始下达严密封锁令的也是上面!这才过了几天?怎么可能如此儿戏,这么快就彻底改变立场?除非上面换了人!否则,如此朝令夕改,视圣域安危如无物,我严烈第一个不服!我必须面见大长老,问个清楚!”
他这番话,已是极为尖锐的顶撞,几乎是指着鼻子质疑玄玑真人的决策了!殿内瞬间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。其他常执都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看着王长老,又看看严烈,心中惴惴不安。
王长老的脸上,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严烈的怒吼只是清风拂过。但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,却骤然掠过一丝极其隐晦、冰冷刺骨的杀机!
他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在惋惜什么,缓缓道:“严常执,你……太固执了。有些事,知道得太多,并非好事。服从命令,是执令司的铁律。”
“狗屁铁律!”严烈正在气头上,毫不退让,“若是昏聩的命令,也要服从吗?我严烈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,对得起圣域百姓!今日若不给个明白交代,我……”
他的话音,戛然而止。
因为,王长老动了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,没有灵力澎湃的波动。王长老只是看似随意地,抬起了他那只枯瘦如柴、布满老人斑的右手,伸出食指,对着数丈之外、激动得面红耳赤的严烈,轻轻……一点。
动作轻柔得,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尘埃。
然而,就在他指尖点出的刹那——
“嗤!”
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、仿佛布帛被锐器刺穿的细响,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!
严烈身体猛地一僵,所有的话语和动作都凝固了。他脸上的愤怒、激动、不甘,全都僵在脸上,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。在他的眉心正中,一个细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红点悄然浮现。
下一刻,严烈眼中的神采如同潮水般褪去,变得空洞、死寂。他强壮的身躯晃了晃,然后“噗通”一声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气息全无!
死了!
一位元婴后期的执令司常执长老,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,因为顶撞上司、质疑政策,被王长老轻描淡写的一指,瞬间秒杀!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!
整个偏殿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!
所有常执长老都瞪大了眼睛,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!他们看着地上严烈尚且温热的尸体,又看向缓缓收回手指、面色依旧古井无波的王长老,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恐惧!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!
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,这道突然转变的命令背后,所蕴含的恐怖力量和无情的意志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策争论,而是……站队!
是服从,还是……死亡!
王长老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,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。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,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血淋淋的寒意:
“现在,还有谁……有疑问吗?”
无人敢答话。所有常执都低下了头,身体微微颤抖,不敢与王长老对视。之前的质疑、不满,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,烟消云散。
“很好。”王长老满意地点点头,“那么,执行新命令。若有阳奉阴违、办事不力者……严烈,就是榜样。”
说完,他站起身,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,缓步走出了偏殿。
自有黑衣执事无声无息地出现,迅速将严烈的尸体拖走,擦干净地面的血迹,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。
但偏殿内弥漫的血腥味和那刻骨铭心的恐惧,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位幸存常执的心中。
他们明白,奇迹圣域的天,真的变了。
一场无声的清洗,已然开始。
而他们,除了无条件服从,别无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