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顶广场,落针可闻。
数千道目光如同实质,聚焦在缓缓坐下的严若菲身上。惊愕、探究、忌惮、感激……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笼罩全场。那一道纯净浩荡、瞬间净化幽冥惑心咒的星辉,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。这绝非寻常道法!
高台之上,张天师深吸一口气,压下体内残余的些微波动,目光复杂地看向严若菲,朗声道:“多谢严观主出手相助。”虽未多言,但这一声道谢,已足以表明态度。
那位暴起发难的“散修”已被天师府长老彻底制住,封禁修为,押了下去。阴骨真人脸色难看至极,方才他还大谈幽冥之力,转眼间自家(或至少是理念相近者)就闹出这等丑事,还被人当场破法,顿觉颜面扫地,冷哼一声,拂袖坐下,不再言语。
经此变故,“论道”已无法继续。张天师宣布今日论道暂歇,明日进行“演法”之关,便与两位太上长老匆匆离去,显然要去处理内奸之事。
人群渐渐散去,但投向严若菲的目光依旧络绎不绝。玄素低声道:“观主,我们已成众矢之的。”
严若菲神色平静:“意料之中。走吧。”
二人正欲返回客舍,一位身着天师府核心弟子服饰、气质冷峻的年轻男子却拦在面前,拱手道:“严观主,玄素道长,在下张灵玉,天师府当代首席弟子。奉家师之命,请二位移步偏殿一叙。”
张灵玉,天师嫡传,年轻一辈的翘楚,据说修为已至炼神还虚之境,是下任天师的有力竞争者。他此刻出面相邀,分量十足。
严若菲与玄素对视一眼,点头应允。
偏殿之内,张天师已等候在此,除了他,只有玉枢子长老在侧。
“严观主,请坐。”张天师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,“今日之事,多亏观主。否则,贫道虽不至被其控制,但一番狼狈怕是免不了,天师府颜面也将受损。”
“天师客气,分内之事。”严若菲淡然道。
“观主那道星辉……”张天师目光灼灼,“可是源自‘开元’?”
严若菲心知瞒不过,坦然点头:“正是。”
张天师与玉枢子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与释然。张天师长叹一声:“果然!祖师预言非虚!‘星辉再现日,劫波渡尽时’!严观主,你便是应劫之人!”
严若菲并未因这顶高帽而动摇,只是问道:“天师,那内奸……”
张天师脸色一沉:“已然审问,是幽冥道埋藏极深的钉子,借阴骨真人之徒身份混入。其目标本是扰乱大醮,制造混乱,若能伤到贫道或几位重要人物更好。没想到观主身怀圣物,打乱了他们的计划。”他看向严若菲,语气带着歉意,“也将观主彻底暴露了。经此一事,幽冥道必视你为眼中钉,肉中刺。而山上其他势力,恐怕也对圣物虎视眈眈。”
“无妨。”严若菲语气依旧平静,“既然选择前来,便料到有此一日。”
“观主豁达。”张天师赞许地点点头,“明日‘演法’,恐不会太平。按照惯例,演法需展示自身道法精要,并可相互切磋。届时,恐怕会有人借此机会试探,甚至……下黑手。”
玉枢子补充道:“尤其是那几个与幽冥道或有牵连,或本身便觊觎圣物的宗门世家,如西南阴鬼宗(阴骨真人所在)、漠北沙海帮、东海蓬莱遗族等,观主需格外小心。”
“贫道知晓。”严若菲点头。怀中的圣物传来温热的波动,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并无畏惧,反而隐隐有些期待。
“另外,”张天师沉吟片刻,取出一枚紫金色的令牌,递给严若菲,“此为‘天师令’,持此令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七层以下所有区域,并可调动部分天师府外围资源。算是我天师府对观主的一点支持,望观主勿推辞。”
这天师令意义非凡,几乎代表了天师府的盟友身份。严若菲略一思索,便接了过来:“多谢天师。”
离开偏殿,返回客舍的路上,明显能感觉到暗中的窥视更多了。甚至有几道神念毫不客气地扫过,带着贪婪与恶意,但在触及严若菲周身那层无形的、由圣物散发出的微光时,皆如遭电击般缩回。
“哼,魑魅魍魉!”赤练的声音通过传讯符箓在严若菲脑海中响起,她虽留守观中,但一直关注着龙虎山的动静,显然玄素已将情况告知。“观主,要不要我带人上来支援?”
“不必。”严若菲回道,“你们守好青云观便是。这里,我能应付。”
是夜,严若菲在客舍静室打坐,温养圣物,调整状态。圣物星光流转,与她神魂交融,让她灵台一片清明,对明日“演法”隐隐有了几分期待。
既然低调不了,那便高调到底!
让这龙虎山,让这天下正道看看,青云观凭何执掌“开元”!
也让那藏身暗处的幽冥道知道,他们的克星,来了!
翌日,演法之关,注定不会平静。而严若菲之名,也将随着那道惊世星辉,彻底响彻整个道门。
(第三十一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