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录者:寒 (以阿杰为视觉中心)
我叫阿杰,是焱的同事,也是他之前在公司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。当焱一夜之间抽走所有年会头奖,成为全公司瞩目的“幸运儿”时,我和大家一样惊讶,甚至带着点替他不值的酸溜溜——他那种埋头苦干的老实人,怎么就走了这种狗屎运?
但很快,事情就不对劲了。
焱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,眼神涣散,脸色苍白,仿佛那晚抽走的不是运气,而是他的魂。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,说什么的都有,“头彩魔咒”的旧闻也被翻了出来。我起初只觉得他是压力太大,或者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幸运”砸懵了,还开玩笑劝他放宽心。
直到他找到我,隐去了最光怪陆离的部分,只说是怀疑钱老板用了非法手段迫害他,导致精神出了问题,想让我帮忙查查钱老板的电脑。
我当时觉得他有点魔怔了。钱老板是刻薄贪财,但至于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小员工吗?可看着焱那双布满血丝、充满恐惧和恳求的眼睛,我心软了。毕竟共事几年,他为人踏实,不像是在胡说八道。
第一次潜入钱老板办公室,打开那个异常进程,看到.dat文件里那些扭曲的、夹杂着焱工作画面和“金汤肥牛”镜头残影的数据时,我的世界观受到了第一次冲击。那绝不是正常的系统文件!它散发着一种……冰冷的、非人的恶意。电脑风扇的疯狂转动和屏幕的闪烁,更像是一种活物的警告。我吓得强制关机,落荒而逃。
我告诉焱我看到的,劝他别再深究。可他后来的状态越来越糟,甚至辞了职。我心里隐隐不安,总觉得事情没完。
果然,焱再次联系我,这次他的声音更加绝望,提到了“外部接口”、“数据渲染”这些我听不懂的词,但核心还是求我拿到那个异常进程通信的Ip地址。他手腕上那道诡异的紫色“编码”照片,让我脊背发凉——那绝不是皮肤病!
我犹豫了很久。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我。上一次的经历还心有余悸。但想到焱可能正遭遇无法想象的恐怖,而我是他唯一可能的信息来源……一种混合着义气、好奇和某种“不能见死不救”的朴素信念,最终压倒了恐惧。
我再次铤而走险。
这一次,我更加小心。我选在钱老板一个无法推脱的会议期间,用他万年不变的生日密码(他对此有种莫名的自信)登录了他的电脑。那个异常进程果然还在,cpU占用率高得吓人。我迅速打开网络连接记录,在一堆杂乱的数据中,找到了那个不断传输数据的目标Ip,并用手机拍了下来。
就在我准备断开连接时,异变再生!
一个系统警告弹窗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!但上面的文字,不是冰冷的代码错误,而是由无数个细小的、扭曲的焱的工作照碎片和“金汤肥牛”的诡异画面拼凑成的两个字——
“滚开”!
那画面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恶意和嘲弄,瞬间让我头皮炸裂,血液都凉了半截!它不是程序错误,它是活生生的威胁!
我魂飞魄散,手忙脚乱地强制关机,拔掉电源,仿佛那台电脑是什么噬人的怪物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蹦出来。我瘫坐在钱老板的椅子上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门被推开了。
钱老板站在门口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?!
他死死地盯着我,那双平时充满算计的小眼睛里,此刻却空洞得可怕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非人的冰冷,就像我梦中那些空白面具观众的眼神。
“你在我电脑上干什么?”他的声音嘶哑,不像他自己的。
我大脑一片空白,支支吾吾地编了个借口,说是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查一下,看他不在就自己来了。
钱老板没说话,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我,看了足足有十几秒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,看到我刚才拍下的Ip地址和那个恐怖的弹窗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。
最终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挥了挥手,示意我出去。
我如蒙大赦,几乎是逃出了他的办公室。回到自己的工位,我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那个眼神,那个弹窗……我知道,焱说的可能都是真的!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,盘踞在公司里,盘踞在钱老板身上,而焱,成了它的目标!
我把Ip地址发给了焱,并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告诉他发生的一切,警告他别再查了。我害怕了,真的害怕了。那不是人类能理解的东西。
之后,焱似乎消失了。公司里关于他的流言渐渐平息,钱老板也恢复了往常的刻薄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但我知道,不一样了。
我变得疑神疑鬼。每次看到钱老板,都会想起他那空洞冰冷的眼神。每次听到同事议论焱,内心都充满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后怕,有愧疚,也有一丝庆幸,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更深。
我偶尔会梦到那个恐怖的弹窗,梦到无数个焱的碎片在数据流中哀嚎。我也会想起他辞职那天,抱着纸箱离开时那看似决绝却单薄的背影。
我知道,我某种程度上,成了一个沉默的共谋者。我窥见了真相的一角,却因为恐惧而选择了退缩和自保。我没有勇气像寒那样,去帮助焱对抗那未知的恐怖。
后来,我听说焱离开了这座城市,不知所踪。我不知道他是否摆脱了那场“血色头彩”的噩梦,也不知道那个Ip地址最终是否帮到了他。
生活还在继续。我依旧在公司里做着不起眼的工作,忍受着钱老板的压榨,但内心深处,某个地方 permanently 地改变了。我知道这个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,阴影之下,存在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与危险。
而那场年会的喧嚣,那些堆叠的奖品,还有焱最后绝望的眼神,都成了我记忆里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。它提醒着我,有时候,“幸运”的代价,沉重到足以将一个人彻底吞噬。
而我,作为一个知情却退缩的旁观者,将永远背负着这份沉重的秘密,在这看似寻常的日子里,小心翼翼地活着。
偶尔,在加班到深夜,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,我总会觉得后背发凉,仿佛那个冰冷的、非人的注视,从未真正离开过这栋大楼,依旧在阴影深处,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……“幸运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