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的百叶窗被彻底拉严,隔绝了外面研发中心的争吵声,也挡住了城市的霓虹。林曦坐在地板上,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墙,面前散落着织梦成立以来的项目策划案——最上面那本泛黄的,是《浮灯》的初版剧本,封面上还留着她当年画的简笔灯笼,旁边写着“让玩家感受中式离别里的温柔”。
她随手翻开,里面夹着一张玩家寄来的明信片,字迹娟秀:“奶奶走后,我在《浮灯》里帮老灯笼找到回家的路,哭了好久,好像心里的空缺被填了一点。”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,林曦忽然想起,《浮灯》上线时用的还是最基础的2d交互,没有VR的沉浸,没有AR的新奇,却靠一个“找灯”的故事,让十万玩家留下了走心的评论。
再往下翻,是《镜界迷城》的用户反馈册,某一页用红笔圈着:“阿瑶为了守护古镇,选择留在镜中世界的那段,我盯着屏幕愣了半小时——原来虚拟角色也能让人心疼到掉眼泪。”那时织梦刚推出初代VR设备,交互还很粗糙,玩家甚至要手动调整视角才能看清阿瑶的表情,可没人抱怨技术,只在讨论“阿瑶的选择到底值不值得”。
她起身走到白板前,看着自己刚写下的“技术”与“故事”,忽然笑了——之前的焦虑,像被一层雾蒙住了眼睛,只盯着“bcI”“VR优化”这些工具,却忘了织梦真正靠什么走到今天。
秦涯团队争论的“bcI”和“现有技术”,不过是不同的“船”;陆岩团队迷茫的“叙事方法论”,其实早藏在那些让玩家共情的故事里。她想起《山海寻踪》里,玩家不是因为VR手柄能“摸”到九尾狐的皮毛而留下,是因为九尾狐说“青丘的每片叶子,都记着守护的承诺”;想起内部创业的AR社交项目,用户喜欢的不是“用AR拍虚拟合照”,是能通过虚拟角色,对远方的朋友说“我这里的樱花,和去年我们一起看的一样”。
技术会变——从鼠标点选到VR手柄,再到未来的bcI,载体一直在迭代;但人类对好故事的渴望不会变,对“被理解、被触动”的情感需求不会变,对“美与善”的追求不会变。织梦的灵魂,从来不是某一种交互技术,而是能用任何技术载体,讲出能戳中人心的故事,是能把东方的“守护”“共情”“留白”,藏在每一个虚拟角色的眼神里、每一段剧情的转折里。
想通这一点,林曦心里的迷雾骤然散开。她拿起马克笔,在“技术”下面画了个括号,写着“工具\/载体”;在“故事”旁边画了颗心,标注“灵魂\/核心”。然后在两者之间画了条双向箭头——技术是为了让故事更动人,故事能让技术有温度。
她走到窗边,拉开百叶窗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好照进来,落在办公桌上的《山海寻踪》剧本上。远处研发中心的争吵声似乎小了,陆岩正拿着剧本,和编剧们比划着什么,大概还在纠结“意念交互下怎么让角色更鲜活”。
林曦拿起手机,给秦涯、陆岩、苏瑾分别发了条消息:“上午十点,会议室见,聊聊‘怎么用任何技术,讲好一个东方故事’。”发送键按下的瞬间,之前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决策重压,忽然轻了——她不用再纠结“押注bcI”还是“坚守现有”,因为织梦的方向从来不是“选哪艘船”,而是“无论坐哪艘船,都要把故事讲到玩家心里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