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楼的战略会议室里,投影仪的嗡鸣在密闭空间里低低回荡,冷白的光线将“方舟平台架构图”打在巨大的幕布上,图上红色箭头标注的“自主分布式存储模块”格外刺眼。长条会议桌的两端堆着半尺高的文件,左侧是苏瑾带来的海外市场报告,封皮上还沾着机场安检时的贴纸,右侧是秦涯团队打印的技术参数表,边角被反复折叠出明显的折痕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速溶咖啡味——几个技术骨干面前的纸杯早已空了,褐色的咖啡渍在杯底凝出圈状的印子,像是被按下的焦虑印记。
秦涯是踩着会议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冲进来的,格子衬衫的下摆还没来得及塞进西裤,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,他一手抓着平板电脑,一手胡乱抹了把额角的汗,坐下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。“你们看幕布左上角。”他指尖在平板上点了两下,幕布上的架构图瞬间放大,“这个自主研发的底层算法,我们花了18个月才做到毫秒级响应,要是接入奥米伽的标准,就得把它拆了重改——相当于把刚建好的房子掀了地基。”他说话时语速飞快,指节因为用力按在桌沿而泛白,目光扫过在场的人,“而且他们的数据接口有后门,上次测试时,我们的用户行为日志莫名其妙多了三条未知访问记录,这要是真共享数据,用户的情感波动、剧情偏好,全成了他们的‘生态养料’。”
坐在对面的苏瑾轻轻叹了口气,她伸手将耳边滑落的卷发别到耳后,指尖涂着低调的裸色指甲油,却掩不住指腹因反复捏着报告边缘而泛起的红。“我上周刚跟法兰克福电信的负责人视频,他明着说‘要是织梦不接奥米伽标准,他们就不推我们的方舟App’。”她把一份打印好的海外合作名单推到桌子中间,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五个欧洲运营商的名字,“还有日本的那家设备厂商,本来都谈好预装我们的脑机接口适配程序了,昨天突然发邮件说‘要等奥米伽的兼容性认证’——这根本就是卡我们的脖子。”她说话时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眼神扫过会议桌,“现在放弃,国际化至少要往后拖三年;不放弃,我们手里那几个海外渠道,可能下个月就要断了。”
会议室里瞬间静了下来,只有投影仪的嗡鸣还在持续。林曦坐在主位,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蓝色马克笔,目光落在幕布上“奥米伽标准协议摘要”那行字上——不知是谁在旁边用铅笔写了个小小的“陷阱”。她忽然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,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划过,留下一道笔直的蓝线:“和恒星传媒抢市场,是输是赢都在我们自己手里;但要是被奥米伽收编,我们连‘赢’的资格都没了。”
她转过身时,投影仪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,平时总是温和的眼神此刻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“秦涯,你们团队下周开始,把自主算法的兼容性测试范围扩大,联合国内的芯片厂商做适配,就算慢一点,也要守住技术自主权。”她的目光转向苏瑾,语气放缓了些,却依旧有力,“海外市场不用急,我们先把《归途》的国内前期制作做好——等用户体验打出去了,自然会有运营商来找我们,而不是我们求着别人要‘推荐位’。”
林曦将马克笔“啪”地按在白板旁的笔架上,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:“织梦要做的是‘定义规则’,不是‘遵守别人的规则’。命运这东西,攥在自己手里才叫踏实。”她话音刚落,秦涯下意识挺直了背,伸手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了回去,苏瑾也拿起笔,在海外市场报告的红圈旁,轻轻画了个向上的箭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