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都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，韩信立马于北郊的高坡上，银枪斜挎在马鞍前，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拂得猎猎作响。身后的三万铁骑列成整齐的方阵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，像闷雷般滚过成都平原——从绵竹到郫县，不过三日，他已将这座西南重镇的外围据点尽数拔除，此刻环城的连营，如同一道铁箍，死死勒住了成都的咽喉。
“将军，劝降书已写好。”谋士陈平捧着一卷锦帛上前，墨迹在晨光中泛着乌亮的光，“按您的吩咐，只说保全百姓，不提官吏罪责，也没提夏侯婴援军的事。”
韩信接过锦帛，指尖划过“保全城百姓性命”七个字，忽然冷笑一声：“刘邦给守将的密旨，怕是早就在案头压着了——‘城破则斩全家’，这种时候，提不提援军，他都得硬撑。”他抬手将锦帛递给亲卫，“让王二小去送，那小子嘴笨，不会露破绽。记住，到了城下别多话，把信递上去就回来。”
亲卫领命而去，陈平在一旁低声道：“其实末将还是觉得，直接攻城更省事，成都城墙虽厚，咱们带的攻城锤三天就能砸开。”
“砸开容易，”韩信勒转马头，目光扫过城头飘动的刘氏旗，“但城里面有三万百姓，刘邦的粮仓就在城中心，真打起来，一把火连粮仓带百姓都得烧干净——我要的是成都，不是一座焦土城。”
一、城楼拒降
王二小捧着锦帛站在城下时，成都守将正站在箭楼顶端，手里攥着刘邦昨夜送来的鎏金令牌。令牌上“镇南大将军”四个篆字被晨露浸得发亮，守将摩挲着令牌边缘，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鸿门宴上，刘邦也是这样，把一块令牌塞到他手里：“这城交给你，就像把我左膀交给你，断了可不行。”
“将军！城下有信使！”亲卫的呼喊让他回过神，低头一看，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，正举着锦帛仰头望着城楼，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。
“放吊筐！”守将咬着牙下令，心里却像被猫爪挠着——他昨夜清点粮草时，发现粮仓只剩两成，士兵们已经开始啃树皮，可刘邦派来的监军就站在身后，那柄明晃晃的剑，始终指着他的后心。
吊筐缓缓落下，王二小钻进筐里，被吊到半空时，忽然对着城楼大喊：“俺娘说，城里的张屠户欠俺家三斤肉钱，要是城破了，可别忘了让他还！”
守将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张屠户是他表舅，这事除了家里人，没人知道。他猛地看向吊筐里的少年，少年却已经低下头，只顾着把锦帛往怀里揣。
吊筐刚沾城楼，守将一把夺过锦帛，展开的瞬间，脸色骤变——锦帛背面，竟用米汤写着一行小字：“夏侯婴援军在绵竹被周勃缠住，三日之内到不了。”
“好个韩信！”守将猛地将锦帛揉成一团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监军在身后冷冷开口：“将军，信上写的什么？不会是想投降吧？”
守将猛地转身，将锦帛扔到火盆里，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，映得他脸通红：“胡说！韩信想劝降？做梦！”他抓起弓箭，对准城下还没走远的王二小，“小崽子，回去告诉你家主子，成都城就是化成灰，也轮不到他来占！”
箭矢擦着王二小的耳朵飞过，钉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，箭尾还在嗡嗡发抖。王二小吓得一哆嗦，撒腿就跑，跑出去老远才想起回头，看见城楼上的守将正拔剑砍断吊绳，吊筐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。
二、暗布杀机
“他娘的，差点被射死！”王二小扑进韩信怀里时，声音还在发颤。韩信拍着他的背，目光却落在成都城南的粮仓方向——那里的烟囱今天没冒烟，看来是真断粮了。
“知道怕了？”韩信笑着把少年往身后推，“去给炊事营帮忙吧，别在这儿碍眼。”转头对陈平道，“传令下去，让工兵营把地道挖到粮仓正下方，记住，只挖不炸，留着有用。”
陈平眼睛一亮：“将军是想……”
“刘邦在粮仓底下埋了炸药，”韩信指了指城头那些看似杂乱的旗帜，“看见没？红旗朝东，就是提醒城外的人‘粮仓有诈’。他以为我会强攻，正好，我就顺他的意。”
午时刚过，成都城西突然传来震天的鼓声。守将站在城头一看，只见汉军推着十几架云梯，密密麻麻的士兵像蚂蚁般往上爬，喊杀声震得城砖都在抖。
“放箭！倒油！”守将嘶吼着，亲自抱起一块巨石往下砸，砸中一个汉军的头盔，红浆溅了他一脸。监军在一旁点头：“将军果然忠勇，等陛下平了叛乱，定有重赏。”
守将擦了把脸，忽然觉得不对劲——汉军的云梯明明能搭到城头，却故意矮了半尺，士兵们爬得再高，也够不着垛口，反而像靶子一样被箭射倒。他正想细看，城东突然燃起浓烟，监军尖叫起来：“不好！粮仓！汉军去烧粮仓了！”
守将心里一紧，想也没想就带亲兵往东门冲，刚下城楼，就撞见一个浑身是火的士兵从东边跑来：“将军！是诈……是陷阱！”
三、援军受阻
绵竹峡谷里，夏侯婴捂着流血的左臂，看着眼前被巨石堵死的栈道，牙齿咬得咯咯响。周勃的笑声从崖顶传来：“夏侯将军，这石头是刘邦当年修栈道时埋下的，说是防蛮族的，没想到先防了你。”
“放你娘的屁！”夏侯婴挥剑砍向巨石，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白痕，“韩信给了你什么好处，让你背叛陛下？”
“好处？”周勃从崖上扔下一个包裹，掉在夏侯婴脚边，散开的布里滚出几颗人头——都是刘邦派去监视各营的监军，“你以为兄弟们愿意跟着刘邦当孙子？他让你带三万精兵送死，自己却在南郑搂着新纳的小妾喝酒，这种主子，谁伺候谁傻。”
夏侯婴一脚踢开包裹，胸口剧烈起伏。身后的士兵们看着堵死的栈道，又看了看夏侯婴流血的胳膊，有人突然把枪往地上一插：“将军，俺们不打了！家里婆娘还等着俺回去收麦子呢！”
“反了！都反了！”夏侯婴拔剑就要砍，却被身边的副将死死抱住：“将军！留着青山在啊！成都怕是早就破了，咱们回去保南郑，还有条活路！”
夕阳把峡谷染成血色，夏侯婴望着成都的方向，那里的浓烟已经冲上云霄。他突然想起出发前，刘邦拍着他的肩膀说“成都稳了，你这趟就是去捡战功”，原来从一开始，他们都成了韩信棋盘上的棋子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
成都城下，韩信望着城头渐渐稀疏的箭雨，忽然抬手止住攻城的鼓声。陈平不解：“将军，再加把劲就能破城了。”韩信摇头，指了指城中心那座始终没冒烟的粮仓：“等夜再深点，守将自会来找咱们——他比谁都清楚，刘邦的密旨，从来都是给死人准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