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宫殿的雕花窗棂,洒在含元殿的金砖地面上,映得殿内陈设愈发庄重。苏合香身着淡青色襦裙,站在殿中,指尖微微攥紧——自昨夜仓库被烧后,她心中便悬着一块巨石,此刻面对唐玄宗,更是难免紧张。
唐玄宗坐在龙椅上,面色平静,手中摩挲着一枚玉如意,目光落在苏合香身上:“苏掌香,‘合香居’仓库失火之事,萧策已派人禀报,你且说说,当时具体情形如何?”
苏合香深吸一口气,将昨夜的经过缓缓道来:“回陛下,昨夜三更时分,臣女正在家中歇息,忽闻学徒来报,说‘合香居’仓库失火。臣女赶去时,仓库已被大火吞噬,护卫老张遭人用迷香放倒,后经萧将军派人勘察,现场发现硫磺、硝石残渣,还有陌生脚印,种种迹象皆指向有人故意纵火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微微发颤:“仓库中存放着为宫廷准备的贡品香料,还有复原‘长安十二香’的原料,如今尽数烧毁,臣女有罪,请陛下责罚。”
唐玄宗摆了摆手,语气缓和了些:“此事并非你之过,何须自责。朕听闻,你怀疑是杨国忠所为?”
苏合香抬头,眼中满是坚定:“回陛下,臣女不敢妄加揣测,但杨国忠与萧将军素有矛盾,此前又因臣女与萧将军往来密切,多次暗中刁难。且昨夜纵火之人手法娴熟,似是惯犯,若无人指使,断不敢在长安城内如此放肆。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脚步声,萧策身着明光铠,手持一份卷宗走进殿内,躬身行礼:“陛下,臣已查明‘合香居’仓库纵火一案,现将证据呈上。”
内侍接过卷宗,呈给唐玄宗。唐玄宗翻开卷宗,仔细查看,眉头渐渐皱起。卷宗中详细记录了勘察结果——现场的硫磺、硝石与杨国忠府中常用的材质一致,且萧策派人追查时,在西市一处客栈抓获了三名蒙面人,三人供认是受杨国忠管家指使,纵火后还曾在杨国忠府中领取赏金。
“杨国忠!”唐玄宗猛地将卷宗摔在龙案上,怒声道,“朕念他是贵妃之兄,对他多有容忍,他竟敢如此放肆,公然派人纵火,毁我宫廷贡品!”
殿内气氛瞬间凝重,苏合香和萧策皆垂首不语。唐玄宗在殿中踱步,怒火难平,片刻后,他看向高力士:“传朕旨意,即刻将杨国忠召来,朕要亲自问罪!”
高力士应声而去,不多时,杨国忠便慌慌张张地走进殿内,一见唐玄宗面色铁青,连忙跪地行礼:“臣杨国忠叩见陛下,不知陛下召臣前来,有何要事?”
唐玄宗指着龙案上的卷宗,怒喝道:“杨国忠,你可知罪?‘合香居’仓库纵火之事,是你指使的吧!萧策已抓获凶手,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敢狡辩?”
杨国忠心中一惊,面上却强装镇定:“陛下,臣冤枉啊!臣与苏掌香、萧将军虽有过节,却绝不敢做出纵火之事,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,还望陛下明察!”
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唐玄宗的神色,见唐玄宗仍在盛怒之中,又连忙补充道:“陛下,臣身为朝廷命官,深知国法森严,怎会知法犯法?那三名蒙面人定是受了他人指使,故意诬陷臣,还请陛下派人重新调查,还臣清白。”
唐玄宗看着杨国忠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他虽恼怒杨国忠的所作所为,但杨国忠毕竟是杨贵妃的兄长,若真严惩,恐伤了杨贵妃的心。且杨国忠在朝中经营多年,势力庞大,若贸然处置,恐引发朝堂动荡。
萧策见状,上前一步,沉声道:“陛下,人证物证俱在,杨国忠却仍在狡辩。那三名蒙面人已指认,是杨国忠的管家亲自安排他们纵火,且管家的贴身小厮也已招认,说管家曾在纵火前一日,从府中取出大量金银,用于赏赐蒙面人。此事证据确凿,不容置疑!”
杨国忠脸色一白,大声道:“萧策,你休要血口喷人!管家与小厮的话怎能作数?说不定是你暗中买通他们,故意诬陷于我!”
“你!”萧策怒视杨国忠,正要反驳,却被唐玄宗抬手制止。
唐玄宗叹了口气,语气缓和了些:“杨国忠,朕知你与萧策有隙,但纵火之事非同小可,若你真有过错,当如实招来,朕或可从轻发落。”
杨国忠见唐玄宗态度松动,心中暗喜,连忙哭诉道:“陛下,臣真的是被冤枉的!臣对陛下忠心耿耿,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?还望陛下明察,还臣一个清白啊!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杨贵妃的声音:“陛下,臣妾求见。”
唐玄宗眉头一皱,却还是道:“宣。”
杨贵妃身着华服,步态优雅地走进殿内,一见杨国忠跪在地上,连忙上前,向唐玄宗行礼:“陛下,臣妾听闻兄长被召入宫,不知发生了何事?”
唐玄宗看着杨贵妃,语气无奈:“贵妃,你兄长被人指认,派人纵火焚烧‘合香居’仓库,毁我宫廷贡品,你说,此事该如何处置?”
杨贵妃心中一惊,连忙跪地求情:“陛下,兄长虽有时行事鲁莽,却绝不敢做出这等事。定是有人故意陷害,还望陛下念在臣妾的薄面上,暂且饶过兄长,待查明真相后再作处置。”
唐玄宗沉默片刻,看着杨贵妃楚楚可怜的模样,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。他深知杨贵妃深得自己宠爱,若严惩杨国忠,定会让她伤心。且如今朝中局势复杂,李林甫与杨国忠明争暗斗,若此时处置杨国忠,恐让李林甫坐收渔利。
“罢了。”唐玄宗终是松了口,“杨国忠,朕念在贵妃的面子上,暂不追究你的罪责,但你需赔偿‘合香居’的损失,且日后不得再与萧策、苏掌香为难。若再有下次,朕定不轻饶!”
杨国忠心中大喜,连忙磕头谢恩:“谢陛下恩典!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,绝不再犯!”
苏合香和萧策闻言,皆是一惊。他们没想到,唐玄宗竟会如此偏袒杨国忠,明明证据确凿,却只轻飘飘地口头警告,连实质性的惩罚都没有。苏合香心中满是失望,她原以为唐玄宗是明君,如今看来,在亲情与国法面前,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。
萧策握紧拳头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,却也只能躬身道:“臣遵旨。”
唐玄宗看着苏合香,语气带着一丝歉意:“苏掌香,仓库失火,你损失惨重,朕会赏赐你黄金百两,以作补偿。贡品香料之事,你无需担忧,朕会让户部拨款,助你重新采购。”
苏合香躬身行礼:“谢陛下恩典。只是臣女担心,此次放过杨国忠,他日后恐会变本加厉,再对‘合香居’或萧将军不利。”
唐玄宗摆了摆手:“朕已警告过他,他若再敢胡来,朕定不轻饶。你且放心,朕会派人暗中监视杨国忠府的动静,保你与萧策安全。”
苏合香心中虽仍有疑虑,却也不敢再多说,只能再次谢恩。
随后,唐玄宗又叮嘱了萧策几句,让他加强长安的防卫,尤其是“合香居”周边的安保,萧策一一应下。
离开皇宫后,苏合香与萧策并肩走在朱雀大街上,两人皆沉默不语。阳光洒在身上,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。
“萧将军,陛下如此偏袒杨国忠,日后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苏合香率先开口,声音中满是担忧。
萧策叹了口气:“陛下顾及贵妃情面,我们也无可奈何。但此次虽未严惩杨国忠,却也让他知晓,我们已有防备,短期内他应不敢再轻举妄动。日后我们需更加谨慎,凡事多留个心眼,避免再遭他陷害。”
苏合香点了点头,心中却愈发不安。她想起阿罗憾曾说过,杨国忠野心极大,此次未能将他扳倒,恐怕只会让他更加记恨自己与萧策,日后定还会想出其他手段来报复。
“对了,那三名蒙面人和杨国忠的管家,如今如何处置了?”苏合香问道。
萧策道:“那三名蒙面人已被关押入狱,等候发落。杨国忠的管家则被杨国忠以‘管教不严’为由,杖责五十,逐出府中,算是给了我们一个交代。”
苏合香闻言,心中冷笑。杨国忠这是在弃车保帅,看似惩罚了管家,实则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。但事已至此,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。
两人走到“合香居”门口,看着焦黑的仓库废墟,心中皆是五味杂陈。学徒们正在清理废墟,看到苏合香和萧策回来,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,围了上来。
“掌柜的,陛下怎么说?杨国忠受到惩罚了吗?”阿福急切地问道。
苏合香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陛下虽知是杨国忠所为,却只口头警告了他,还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。”
学徒们闻言,皆愤愤不平:“凭什么?他放火烧了我们的仓库,毁了我们的香料,就只口头警告?这也太不公平了!”
萧策看着众人,沉声道:“大家稍安勿躁。此次虽未能严惩杨国忠,但我们已有证据在手,日后他若再敢胡来,我们定能将他绳之以法。当务之急,是尽快清理废墟,重新搭建仓库,采购香料,恢复‘合香居’的经营。”
众人虽仍有不满,但也知道萧策说得有理,纷纷点头,继续清理废墟。
苏合香走到废墟前,看着满地烧焦的香料,心中暗自下定决心。此次仓库被烧,让她深刻意识到,在这盛唐,若没有足够的实力,便只能任人欺凌。她不仅要尽快复原“长安十二香”,找到穿越回去的通道,还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势力,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,不再受杨国忠之流的欺负。
“萧将军,我想麻烦你一件事。”苏合香转身看向萧策。
萧策点头:“你说。”
“我想让你派人协助阿罗憾大哥,从西域加急采购一批香料,尤其是复原‘长安十二香’所需的稀有原料。另外,我还想请你帮忙,在‘合香居’周边增设护卫,加强安保,防止杨国忠再派人来捣乱。”苏合香说道。
萧策应道:“放心,此事交给我。我会立刻派人去办,确保香料能尽快运回来,也会加强‘合香居’的安保,绝不让杨国忠再有可乘之机。”
苏合香感激地看着萧策:“多谢萧将军。”
萧策微微一笑:“你我之间,何须言谢。”
阳光渐渐西斜,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。苏合香看着萧策挺拔的背影,心中渐渐安定下来。虽然前路充满坎坷,但有萧策和阿罗憾这样的朋友在身边,她相信,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,都能一一克服。
而此时,杨国忠府中,杨国忠正坐在太师椅上,脸色阴沉。他虽侥幸逃过一劫,却也深知,此次事件让唐玄宗对自己产生了不满,且萧策和苏合香已有防备,日后想要再暗中动手,恐怕会更加困难。
“大人,如今萧策派人在府外监视,我们该怎么办?”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——他虽被杖责逐出府,却又被杨国忠悄悄接了回来,只是对外宣称已离开长安。
杨国忠冷哼一声:“监视又如何?只要陛下还顾及贵妃情面,萧策和苏合香就不敢对我怎么样。不过,此次我们吃了亏,也不能就此罢休。你去暗中联络安禄山,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,或许,我们可以联手,做一件大事。”
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却还是躬身应下:“是,大人。”
杨国忠看着窗外,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。他知道,仅凭自己的力量,很难扳倒萧策和苏合香,但若能与安禄山联手,或许能改变如今的局面。而他不知道的是,他的这个决定,不仅会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,还会给大唐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