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的掌心贴在暗核义肢外壳上时，那层淡蓝纹路正顺着他的作战靴往上爬。不是匀速蔓延，而是像有生命的藤蔓，遇到暗核能量就缩一下，碰到裸露的皮肤又猛地缠紧——接触点先是冰得发麻，紧接着透出灼痛，像有人把烧红的细针按进皮肉里。
“老大，腕带通讯还是没信号。”银狐的声音从控制台方向飘过来，带着电流特有的滋滋声，“我调了三个频段，都混着怪声……像有东西在咬金属，咔嚓咔嚓的，听得人牙酸。”
陆沉没回头，喉结悄悄滚了一下。刚才为了压制纹路，他强行催动义肢里的逆熵核心，现在舌根还留着铁锈味——是暗核能量反噬时咳的血，溅在嘴角没擦干净。他低头盯着裤腿，纹路已经爬过膝盖，在军裤上冻出一层白霜，纤维被冻得发硬，稍一屈膝就发出脆响。
“控制台在左侧暗格。”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，比平时弱了不少，还裹着细碎的杂音，像被什么东西干扰，“熵在试着切断我和你的连接……再拖下去，纹路会把墙里的残魂吸出来，包括陆玥能感知到的那些。”
陆沉猛地抬头，视线扫过左侧墙壁。鹰爪已经靠在那里，完好的右臂撑着金属板，伤残的左臂蜷在身侧，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包的拉链——陆沉知道，那里面装着块刻着“094”的金属片，是鹰爪昨天从残械兽巢穴捡的，属于他失踪三年的兄弟，编号对应的猎兵早就被联邦列进“阵亡名单”了。
“得炸开这墙。”鹰爪的声音有点哑，从腰包里摸出定向爆破弹，指尖在引信上顿了顿，“但这厚度，普通爆破弹可能……”
“我引纹路过去。”陆沉突然开口，左手按向墙壁。暗核义肢的紫光亮起来，顺着掌心渗进金属板，那些原本缠在他腿上的纹路像是被吸引，纷纷往墙壁方向爬。他能感觉到义肢里的逆熵核心在颤，像是在和纹路里的能量较劲，掌心的灼痛越来越烈，甚至能闻到焦糊味——是义肢外壳被高温烤得轻微变形，不是机械拟声，是真实的灼烧气息，顺着指缝飘进鼻腔。
“准备好了就说。”鹰爪的声音紧了些，爆破弹的引信已经攥在手里。他那只伤残的左臂悄悄抬了抬，把战术包往身前挪了挪，像是怕爆破的震动震掉里面的金属片。
陆沉深吸一口气，突然加重掌心的力道。暗核能量顺着墙壁蔓延，纹路被彻底吸引，在金属板上织出一张淡蓝色的网。“炸！”
爆破声不大，却震得整个实验室嗡嗡响。暗格被炸开的瞬间，陆沉突然觉得后颈一凉——不是纹路的冰意，是熵的意识突然冲过来，像根冰针扎进脑海。他踉跄了一下，扶住墙才站稳，指腹蹭到墙上的纹路，那些淡蓝光流里突然飘出细碎的光点，像被冻住的萤火虫，在空气中慢慢飘着。
“是残魂。”陆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举着双手，淡金色的净化能量在指尖绕着圈，却控制不住地发抖。额角的冷汗滴在地上，砸出细小的水花，“我能听见他们……在哭。净化能量碰上去，他们会疼，但不碰的话，他们会被纹路吸进墙里，变成傀儡的能量源。”
陆沉回头看她，发现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些光点，瞳孔里映着光，像在找什么。他突然想起，陆玥恢复的三成视力里，最清楚的就是猎兵制服上的编号——当年她在暗核军团训练时，身边的战友编号，她到现在都能背出来。
“先破解控制台。”陆沉走过去，用身体挡住陆玥面前的纹路，“残魂我们肯定救，但现在得先找到原型机——零说，那里面有你的身份芯片信号。”
他的手按在控制台面板上，逆熵核心的金蓝光流渗进按键。第三格符文亮起来的瞬间，实验室的震动突然变了节奏——不再是杂乱的摇晃，而是有规律的“咚、咚”声，像有人在外面用重物撞门。
“老大！”银狐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，却带着哭腔，“追猎者的船……它们在吞碎星带的能量！船身都变形了，像活的一样！刚才有艘小舰撞了遗迹外壳，我听见金属碎了的声音，特别响……”
通讯器突然断了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。陆沉看向暗格后面的通道，里面透出金蓝色的光，光里隐约有熟悉的波动——和他义肢里偶尔闪过的、属于陆玥的意识碎片一模一样，微弱，却很坚定。
鹰爪已经捡起地上的爆破弹残骸，把那块“094”的金属片掏出来，小心翼翼地塞进控制台的缝隙里：“这样能暂时挡住纹路，我们得赶紧进去。”他的伤残左臂终于敢伸直，指尖碰了碰通道里的光，“说不定我兄弟的残魂，也在里面等着。”
陆沉没说话，只是把暗核匕首的刀柄转了一下。刀柄上缠着圈旧布条，是陆玥十五岁时织的，边缘已经磨得发毛，却还留着点当年的棉絮味——这是他找了十五年的念想，现在终于离她又近了一步。
他率先走进通道，金蓝色的光裹住身体时，能感觉到那些飘在空气中的残魂光点在跟着他动，像在引路。身后，陆玥的净化能量护着更多光点，鹰爪举着那块金属片，走得很慢，像是怕走快了，会错过兄弟的痕迹。
通道深处的嗡鸣声越来越响，陆沉能感觉到义肢里的能量在和原型机呼应，淡紫和金蓝的光流缠在一起，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。他知道熵在里面等着，追猎者也在外面围堵，但只要能找到原型机，只要能再靠近姐姐一点，这星骸里的所有危险，都值了。
就在这时，通道壁突然震动了一下，一块碎石掉下来砸在地上。陆沉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入口——那里的光突然暗了一瞬，像是有什么东西，正顺着遗迹的裂缝爬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