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风卷着湿雾扑来,陆清弦与苏灵儿贴着码头潮湿的青石板疾奔。周彪被点了哑穴扔在草垛里,嘴里塞着破布,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。两人绕过堆成山的麻包,黑帆船的轮廓愈发清晰——船身漆得乌黑,船头“幽冥”二字用金漆描过,在夜雾里泛着冷光。
“清弦,船舷有铁网!”苏灵儿低呼。
二十余丈长的船身被碗口粗的铁网罩住,网眼不过拳头大,显然是防人攀爬。陆清弦摸出腰间铁爪,试了试铁网的焊接口:“是新打的,还热着。”
“他们在等银船靠岸。”苏灵儿指向下游,“听见了吗?水声里有摇橹声。”
果然,雾中传来“吱呀”轻响,一艘无旗的小船正往黑帆船靠近。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老者,手里摇着橹,船尾堆着几口朱漆木箱。
“是运银的!”陆清弦眯起眼,“幽冥教主要在这里接货!”
两人猫腰钻进码头边的渔棚,棚顶堆着晒干的鱼网。陆清弦扯下两张渔网浸了江水,与苏灵儿各执一角:“等他们靠岸,用网罩住船头,趁乱上船!”
小船渐近,老者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:“幽冥堂主何在?”
船上传来低笑:“急什么?银子到了,自然见。”
老者抖了抖橹绳,小船靠上黑帆船的铁网。舱门“哗啦”拉开,走出个穿玄色蟒纹大氅的男人——月光照在他脸上,左眉骨有道刀疤,正是幽冥教主。
“东西呢?”他问。
老者掀开船帆,露出底下三口鎏金木箱:“三十万两赈灾银,分毫不差。”
幽冥教主抚了抚箱锁:“青蚨门这群蠢货,倒会挑时候发善心。”他抬手拍了拍箱子,“开船,去龙门岛。”
“慢着!”陆清弦大喝一声,与苏灵儿扯着湿渔网扑向船头。渔网兜头罩下,铁网被压得下沉,两人借力翻身跃上甲板。
幽冥教主瞳孔骤缩,反手抽出腰间“九幽冥火刀”——刀身泛着幽蓝,竟是传说中淬过百毒的邪兵。
“来得好!”陆清弦横剑迎上。孤鸿剑与冥火刀相击,火星四溅,竟似有焦糊味——原来刀上涂了腐骨散,见血封喉。
苏灵儿趁机扑向银箱,却被两名持刀教众拦住。她旋身甩出银铃索,缠住一人脖颈猛勒,另一人挥刀砍来,她矮身避开,短刃直刺对方膝盖。
“找死!”幽冥教主刀势骤变,冥火刀“幽冥斩”横扫而来。陆清弦旋身避过,流云剑“云卷”式削向他手腕,却被刀气震得虎口发麻。
“陆少侠,你剑很快,但破不了我的刀。”幽冥教主冷笑,“这刀饮过七十二位正派高手的心头血,你……”
话音未落,苏灵儿从后方扑来,短刃扎进他持刀的右肩!
“啊!”幽冥教主吃痛,冥火刀当啷落地。陆清弦乘势挺剑直刺他心口,却被他反手抓住剑锋。两人较力,陆清弦虎口崩裂,鲜血顺着剑脊淌下。
“清弦!”苏灵儿急喊,已制住那两名教众,“银箱有夹层!”
她扯开银箱锁扣,掀开上层木板——下面竟是空的,只垫着几层油纸。油纸上歪歪扭扭写着:“赈灾银已转龙门岛,此箱诱敌。”
幽冥教主趁机挣脱,踉跄退向船尾。陆清弦捂着渗血的手,追上去一脚踹翻他:“龙门岛在哪?”
“去问海龙王吧!”幽冥教主狞笑,从怀中掏出个火药竹筒,“陪你们一起上路!”
苏灵儿眼疾手快,甩出银铃索缠住他手腕,用力一拽。竹筒飞向江心,“轰”地炸开,水花溅起丈高。
船尾传来“咔嚓”声响,是缆绳断裂的声音。黑帆船被江流冲得打转,陆清弦扶住苏灵儿:“跳!”
两人跃入江中,水性颇好的苏灵儿拽着他往岸边游。回头望去,黑帆船已偏离码头,缓缓驶向江心,幽冥教主的身影在船尾晃了晃,最终消失在雾里。
江滩上,两人瘫坐在泥地里喘气。
苏灵儿摸出怀中药包,给陆清弦包扎伤口:“清弦,银子……还是被运走了。”
陆清弦望着江心渐远的黑帆,声音沙哑:“不,他急着转移,说明银子有假。”
苏灵儿一愣:“假银?”
“真正的赈灾银每箱都有青蚨门的暗记,用烙铁烫在箱底。”陆清弦扯开衣襟,露出心口一道旧疤,“我爹当年管过银号,说过这规矩。幽冥教主拿空箱引我们上船,真正的银子早去了龙门岛。”
苏灵儿眼睛一亮:“龙门岛是海盗巢穴!他们想用赈灾银招兵买马?”
“不止。”陆清弦站起身,擦净剑上血污,“幽冥教渗透青蚨门,劫银只是幌子。他们真正要的,是青蚨门掌握的江南盐铁、粮道图册——那些东西,藏在总坛暗室。”
他望向锦江方向,火光照亮半边天:“青蚨门救兵快到了,我们去汇通楼。”
远处传来马蹄声,青蚨门的灯笼火把连成星河。
陆清弦将孤鸿剑往肩上一扛,向苏灵儿伸出手:“灵儿,这次,我们要端了他们的老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