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风雪渐远,两人取道雁门关南归。陆清弦将虎符与冰魄神珠的事压在心底——神珠既已归位,冰窟崩塌后江湖再无踪迹可循,他只当是一场劫数。倒是沈清如总望着他腰间孤鸿剑,眉峰微蹙:“你说寒玉夫人说的‘幽冥教布网’,可是真的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陆清弦勒住马缰,望向远处烟尘,“她既已失势,幽冥教必不肯善罢甘休。”
话音未落,马蹄声骤起。五骑快马从林中窜出,为首者黑巾蒙面,手中丧门钉裹着劲风直取陆清弦咽喉!
“小心!”沈清如旋身抽出青蚨剑,剑鞘点向钉尖。那丧门钉竟中途一偏,擦着她耳际钉入树干,尾羽犹颤。
“青蚨门的丫头?”蒙面人冷笑,“陆清弦,拿命来!”五骑齐出,弯刀、链镖、透骨钉如暴雨倾盆。
陆清弦横剑护在沈清如身前,孤鸿剑嗡鸣震开暗器。他认得这路数——是幽冥教“鬼面双煞”的“寒星阵”!当年在江南,他曾见过这两人用此阵绞杀过太行三侠。
“清如,攻他左肋!”陆清弦低喝,孤鸿剑划出半弧,看似绵软,实则挑开左侧袭来的链镖。沈清如心领神会,青蚨剑如灵蛇出洞,直刺左侧蒙面人腰间。那人吃痛回刀,右边蒙面人趁机甩出透骨钉,却不想陆清弦早料到这一着,剑尖轻挑,钉子反射回去,“噗”地钉入说话者的膝盖。
“说!谁派你们来的?”陆清弦踩住那人手腕。
蒙面人疼得冷汗直流:“幽…幽冥教左使…令我们来取…取你性命…”话未说完,喉间一道红线绽开——竟是沈清如的青蚨剑悄悄递了过去。
“狠辣。”陆清弦瞥她一眼,却见沈清如已转过脸去,耳尖泛红。
余下三人见状要逃,陆清弦挥剑斩断马腿,三人滚落尘埃。他撕下蒙面人的面巾,认出是幽冥教外围弟子,身上搜出一枚青铜令牌,刻着“弑”字。
“这是幽冥教的‘追魂令’。”陆清弦攥紧令牌,“他们怕我活着,要赶尽杀绝。”
南归半月,江湖已是风声鹤唳。
二人途经洛阳时,青蚨门分舵主急匆匆来见沈清如:“清如姑娘,总坛传讯,最近江湖上出了桩怪事——华山派掌门独子被掳,现场留了幽冥教的血鹰标记;武当山的千年古松被削去半截,树洞里塞着‘陆清弦是魔’的传单。”
沈清如皱眉:“他们是要嫁祸清弦?”
“更糟。”陆清弦接过传单,指尖拂过墨迹未干的“魔”字,“幽冥教在挑拨名门正派与我为敌。”
话音未落,街角传来喧哗。七八个戴斗笠的人围住茶棚,为首者掀开斗笠,竟是武当派俗家弟子陈放!他指着陆清弦厉喝:“好个陆清弦!我师父说你勾结幽冥教,残害同门,今日便要替天行道!”
陆清弦愕然:“陈师兄,我与你素不相识,何出此言?”
“还敢狡辩!”陈放甩出一柄短剑,“这是我师弟的佩剑,在华山脚下的破庙找到的,上面沾着你孤鸿剑的剑痕!”
沈清如上前一步:“剑痕可以仿造,你可有其他证据?”
“证据?”陈放冷笑,“幽冥教的人说你亲口承认杀了武当弟子,这就够了!”
陆清弦突然按住剑柄。他想起寒玉夫人临终前的话——“幽冥教已在江湖布下天罗地网”。看来这些人,都是网中饵。
当夜,洛阳城外破庙。
陆清弦与沈清如潜入庙后废墟,果然寻到昏迷的武当弟子。那弟子肩头插着一支带毒的弩箭,箭簇刻着“鬼面”。
“是鬼面双煞的标记。”沈清如为他拔箭敷药,“他们假扮幽冥教,掳走掌门之子,再嫁祸给你。”
陆清弦望着篝火:“幽冥教要的不只是杀我,是要让正派自相残杀,他们好坐收渔利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去武当。”陆清弦站起身,“真相要自己查,清誉要自己证。”
武当山脚,紫霄宫前。
陆清弦与沈清如被拦在山门前。监院玄机道人手持长剑,面色冷肃:“陆少侠,我武当与你无冤无仇,为何要嫁祸于你?”
“道长可查过那武当弟子的伤口?”陆清弦从怀中取出半枚弩箭,“此箭是漠北‘蚀骨钢’所铸,幽冥教惯用,但鬼面双煞的暗器库中,去年便已用尽。”
玄机道人一怔。
“真正的凶手,是想借幽冥教的名义,挑拨我与武当。”陆清弦继续道,“掌门公子被掳,若我真是凶手,何必来武当自投罗网?”
玄机道人沉默片刻,侧身让开:“请随我来。”
武当后殿,掌门木青风正来回踱步。
见陆清弦进来,他长叹一声:“清弦,是我错信了急报。”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,“昨日子时,有蒙面人来报,说你囚了犬子索要冰魄神珠。我…我不该未查便信。”
“掌门可看清蒙面人模样?”
“他蒙着脸,只露一双碧眼。”木青风苦笑,“倒像是…幽冥教左使的标志性特征。”
陆清弦心头一凛。幽冥教左使,正是当年在江南围杀太行三侠的主谋。看来此人不仅要对付自己,更要搅乱整个江湖。
“掌门,弟子有个请求。”陆清弦拱手,“请允许我与清如查这绑架案,揪出真凶。”
木青风点头:“若能救回犬子,武当上下,欠你一命。”
离开紫霄宫时,月已西沉。
沈清如望着陆清弦挺拔的背影,轻声道:“你总把自己当靶子。”
“若我不站出来,谁替那些被嫁祸的人说话?”陆清弦脚步未停,“幽冥教要的是江湖乱,我便要它静。”
远处传来夜枭啼鸣。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恍惚间,似有更多风波正在江湖深处翻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