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聿川的目光掠过凌煊苍白却仍强撑着搞怪的脸,最后定格在那搏动的黑暗核心与摇曳的金色光团上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身形一闪,已至核心之前。
那黑暗核心似乎感知到威胁,搏动骤然加剧。
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如同触手般射向近在咫尺的玄黓意识碎片,试图将其彻底吞噬或同化!
“尔敢!”
沈聿川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,他并未直接攻击那些黑色符文,而是张开手掌,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,虚拢向那团微弱的金色光晕。
“归来。”
二字轻吐,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召唤之力。
那团属于玄黓的意识碎片仿佛游子归乡,化作一道细微的金色流光,主动投向沈聿川的掌心,瞬间没入。
在吸收光团的刹那,沈聿川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,海量庞杂的记忆与情感洪流冲入他的识海,是玄黓的记忆!
属于那位年幼继承者、亲眼目睹上古府君牺牲自我、独自扛起崩塌地府重任、最终在归墟侵蚀下不得不选择石化的漫长而沉重的记忆!
那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愧疚与执念,此刻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。
沈聿川闭目凝神,仅仅一息之间便强行压制住翻腾的识海。
再睁眼时,眸底金光更盛,气息却愈发内敛深沉,仿佛万古泰山,静默之下蕴藏着无可估量的力量。
他彻底接纳并融合了这份属于“过去”的遗产。
此时,失去目标的黑色符文触手狂乱舞动,转而扑向沈聿川!
黑暗核心搏动得更加疯狂,整个废墟投影都开始不稳定地扭曲,试图做最后的反扑!
沈聿川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袭来的攻击,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,五指微张,对着那黑暗核心,凌空一握。
“此地,禁绝万法,归于寂灭。”
言出,法随!
一种绝对的否定与抹除之力,以他掌心为中心,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。
那些扑来的黑色符文触手,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,便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,凭空消失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那搏动的黑暗核心剧烈颤抖,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。
内部试图凝聚的归墟力量被这股绝对的寂灭之力强行抚平、驱散、归于虚无。
几秒钟后,伴随着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“噗”声,黑暗核心彻底崩解,化作一缕青烟消散。
废墟投影内令人窒息的归墟气息骤然一空,虽然依旧破败,但那无所不在的侵蚀感和扭曲感已经消失。天空的暗红色也开始缓缓褪去。
危机,解除了。
沈聿川做完这一切,身形微微一晃,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几分。
强行融合意识碎片并瞬间动用本源寂灭法则,对他的消耗显然极大。
但他立刻稳住了身形,转身,几步便回到瘫坐在地的凌煊身边。
凌煊眼睁睁看着沈聿川徒手捏爆了那个让他都感到棘手的核心,嘴巴微张。
最后化作一句有气无力的吐槽:“老板…你这新技能…够环保…连点烟花都不放…”
沈聿川没说话,俯身,一手穿过凌煊膝弯,一手揽住他后背,再次将人打横抱起。
“喂!又来?!”凌煊抗议,但实在没力气挣扎,只能任由他抱着,“公众场合注意影响啊!哥们还要在玄门混呢…”
归尘跳上沈聿川的肩膀,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,然后担忧地看着虚弱的凌煊。
沈聿川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嘴硬的人,感受着他体内紊乱虚弱的气息,眉头微蹙。
“别说话,休息。”
他抱着凌煊,一步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,脚步沉稳。
破碎的神域废墟在他们身后缓缓消散,现实世界泰山玉皇顶的景象重新浮现。
走出灰雾范围,等候在外的异管局人员看到沈聿川抱着凌煊出来,都是一愣,随即松了口气,立刻迎上。
“沈先生,凌大师这是…”
“脱力。”沈聿川言简意赅,直接抱着凌煊走向等候的车辆,“回酒店。”
车上,凌煊靠在舒适的后座,眼皮已经开始打架,但还是强撑着问:“老板…玄黓府君他…”
沈聿川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,沉默了片刻,才低声道:“他自由了。”
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,凌煊几乎是沾床就睡。
沈聿川站在床边,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伸手替他掖好被角。
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凌煊冰凉的手腕,他动作顿了顿,随即调动起一丝温和的府君神力,缓缓渡了过去,滋养着凌煊受损的经脉和干涸的灵核。
睡梦中的凌煊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,苍白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,往被子里缩了缩,睡得更沉了。
沈聿川走到客厅,拿出那枚已经不再散发波动,变得如同普通黑色石片的鳞片,眼神幽深。
玄黓的记忆碎片让他知晓了更多上古秘辛,也让他对源初之门和凌煊作为钥匙的真正使命,有了更清晰的认知。
他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,声音冷静而威严。
“通知异管局高层和墨家守正一脉,三日后,召开最高级别联席会议。议题——源初之门及三界联合防御协议。”
凌煊是在套房外间持续不断的低语声中醒来的。
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金线。
他动了动手指,发现那股掏空般的虚弱感已经消失。
灵核虽未充盈,却也稳定下来,经脉中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府君神力。
他赤脚溜下床,扒着门缝往外瞧。
只见客厅里,沈聿川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,坐在主位沙发上。
他对面,虚拟投影呈现出几张面孔。
异管局秦峰、墨家墨芷,还有一个笼罩在淡淡鬼气中、看不清具体样貌的身影,估计是地府代表。
“…初步共识,建立信息共享与应急响应机制。”沈聿川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决定性的分量,“具体细则,三日后当面敲定。”
凌煊眼珠一转,蹑手蹑脚退回房间。
他从百宝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蓝牙音箱,又翻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符纸,嘴里叼着马克笔,飞快地画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