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!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,在寂静的中院里炸开,仿佛一道惊雷,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。
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。
何雨水那瘦弱的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打得一个趔趄,头猛地偏向一边,几缕黑发散落下来,遮住了她的脸。
她踉跄了两步,后背撞在了身后的门框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“咚”响,这才勉强站稳。
空气凝固了。
傻柱那只扬起的手,还僵在半空中,手心火辣辣地疼。
他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妹妹,看着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侧脸,脑子里一片空白,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。
他只是……只是想吓唬吓唬她,让她别再说了,怎么就……真的打下去了?
院子里,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。
许大茂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僵住了,他虽然巴不得傻柱倒霉,但亲眼看着一个大男人对自己亲妹妹下这么重的手,心里还是有点发毛。
三大爷阎埠贵手里的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,他扶了扶眼镜,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这事儿,闹大发了!
二大爷刘海中皱起了眉头,他虽然乐于见到易中海和傻柱出丑,但打人,尤其是在全院大会上打人,这性质就变了。
这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。
易中海也愣住了,他只是想让傻柱“教训”一下何雨水,给她点颜色看看,让她闭嘴,可他没想到傻柱会直接动手,还打得这么狠。
看着何雨水那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样子,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丝慌乱。
而秦淮茹,则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,第一个反应了过来。
她立刻扮演起了那个善良无辜的白莲花角色,一个箭步冲上前,不是去扶摇摇欲坠的何雨水,而是抓住了傻柱还僵在半空的手臂。
“柱子!你这是干什么呀!你怎么能动手打雨水呢!”她焦急地喊着,眼圈瞬间就红了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都怪我,都怪我!要不是因为我们家,你们兄妹俩怎么会闹成这样!雨水,你快跟哥哥认个错,他不是故意的,他就是脾气急……”
她这番话,听起来像是在劝架,实际上却是在给傻柱递台阶,同时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,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邻里和睦而委曲求全的圣母。
贾张氏可没她儿媳妇那么多心眼,她一看何雨水挨了打,顿时觉得扬眉吐气,痛快得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。
她叉着腰,吐了口唾沫,破口大骂:“打得好!早就该打了!这种六亲不认、满嘴喷粪的小贱蹄子,就得狠狠地抽!让她知道知道,什么叫规矩,什么叫长幼尊卑!我看就是欠收拾!”
她的叫骂声像一把尖刀,刺破了现场诡异的寂静。
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,何雨水缓缓地,缓缓地抬起了头。
她的左边脸颊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,上面清晰地印着五道指印。
一丝血迹,从她的嘴角慢慢渗出,在那张苍白的脸上,显得格外刺目。
但最让人心惊的,是她的眼神。
那双眼睛里,没有愤怒,没有委屈,没有泪水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。
那是一种绝对的、死寂般的平静。
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,在遭受重击之后,系统重启,所有的情感模块都被格式化,只剩下最核心的运算单元在冷漠地工作。
她看着眼前的傻柱,那个名义上的哥哥,那个刚刚给了她一巴掌的男人。
在她的大脑里,一行冰冷的文字被最终确认。
【项目风险评估更新:关键人物(何雨柱)已由“不可控变量”升级为“敌对目标”。】
【亲情维系方案彻底废弃。】
【启动最终清算预案。】
从这一刻起,何雨柱在她眼里,不再是那个需要引导和改造的“烂尾项目”负责人,而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,一个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敌人。
何雨水伸出舌尖,轻轻舔了舔嘴角的血,那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。
她没有理会还在旁边“嘤嘤嘤”表演的秦淮茹,也没有理会叫骂的贾张氏,她的目光,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,直直地射向傻柱。
“打完了?”她开口了,声音有些沙哑,但异常的平稳,听不出喜怒。
傻柱被她看得心里一阵发毛,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,陌生、冰冷,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寒意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比如“我不是故意的”,或者“你别不知好歹”,但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这一巴掌,我还给你。”何雨水淡淡地说着,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从今天起,你何雨柱,吃你的,喝你的,接济你的俏寡妇,养你的‘好大儿’,都跟我何雨水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“这间屋子,是我妈留下的。你,可以滚出去了。”
“什么?!”傻柱的眼睛瞬间瞪圆了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这丫头,挨了一巴掌,不仅没哭没闹,居然还敢赶他走?
“何雨水!你他妈疯了!这是我家!你让我滚出去?”
“你的家?”何雨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那红肿的半边脸让这个笑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和凄厉,“你把家里的粮食拿去喂别人,你把快要饿死的妹妹独自一个仍在医院,然后一去不回,你为了一个外人打自己的亲妹妹……何雨柱,你配有家吗?”
“你口口声声说一大爷对你好,说院里人帮过咱们。那我问你,我饿得晕倒在学校,是谁送我去的医院?是王老师!是谁偷偷塞给我钱让我买吃的?是王老师!你们呢?你们这些‘恩人’,这些‘亲人’,当时在哪里?”
“我躺在医院里,从中午等到天黑,我等来的是什么?是一碗鸡汤,还是你这个哥哥的一句问候?什么都没有!我等来的,是你在院子里,为了一个偷来的鸡,跟别人吵得面红耳赤!”
“现在,你为了维护你的‘一大爷’,为了你的‘秦姐’,给了我这一巴掌。很好。”
何雨水抬起手,用手背随意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迹。
她的动作很慢,但每一下,都像是一记重锤,敲在傻柱的心上。
“这一巴掌,断了我们兄妹最后一点情分。从今往后,我们,两清了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傻柱那张由红转白、由白转青的脸,而是转过头,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扫过脸色铁青的易中海,扫过故作姿态的刘海中,扫过眼神闪烁的阎埠贵,扫过满脸恶毒的贾张氏,扫过楚楚可怜的秦淮茹,最后,落在了那个一脸看好戏的许大茂身上。
所有被她目光扫过的人,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。
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,平静,却又像是能看透人心底最肮脏的秘密。
最后,她收回目光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们,今天都合起伙来,欺负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,很好。”
“但是,这事儿,没完。”
她一字一顿,像是宣判。
“咱们,街道办见。”
“轰!”
“街道办”这三个字,像一颗炸弹,在人群中彻底引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