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在念安叽叽喳喳的“幼儿园日报”和顾衡不动声色的照顾中结束。小家伙精力消耗得快，吃饱喝足后，就开始揉眼睛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。
苏妩想带他去洗漱，刚站起身，顾衡的手就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“你去休息，我来。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，带着事后的体贴和一贯的担当。
苏妩看着他沉稳的眼神，心里一暖，没有坚持。她确实觉得身上还有些懒洋洋的，便点了点头，柔声对念安说：“安安乖，跟爸爸去洗澡，然后妈妈给你讲故事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念安一听有故事听，立刻来了精神，伸出小胳膊让顾衡抱。
顾衡熟练地抱起儿子，走向浴室。苏妩则缓步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，随手拿起一本绘本翻看着，耳边传来浴室里哗哗的水声、顾衡低沉的引导声（“手抬起来”、“闭上眼睛，冲水了”）和儿子咯咯的笑声。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她耳中最动听的家的交响乐。
没过多久，顾衡就抱着一个洗得香喷喷、穿着可爱小怪兽睡衣的念安出来了。小家伙头发湿漉漉的，小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，像颗新鲜的水蜜桃。
“妈妈！讲故事！”他一看到苏妩，就迫不及待地从爸爸怀里溜下来，抱着自己的睡前绘本，噔噔噔跑到沙发边，手脚并用地爬上去，窝进苏妩怀里。
顾衡拿着干毛巾走过来，很自然地坐在苏妩身边，接手了给儿子擦干头发的任务。他的动作细致温柔，大手隔着毛巾，轻轻揉搓着儿子细软的发丝。
苏妩则翻开绘本，用轻柔舒缓的语调，开始讲述绘本上小恐龙找妈妈的故事。她的声音本就悦耳，带着天生的娇媚，此刻刻意放柔，更是如同催眠曲一般。
念安靠在妈妈柔软的胸前，感受着爸爸在头上轻柔的动作，听着妈妈好听的声音，大眼睛渐渐眯了起来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，缓缓垂下。
一个短短的故事还没讲完，小家伙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，歪在苏妩怀里睡着了。
顾衡停下擦头发的动作，和苏妩相视一笑。他小心地从她怀中接过熟睡的儿子，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，稳步走向儿童房。
苏妩跟着起身，倚在儿童房门边，看着顾衡轻手轻脚地将儿子放进柔软的小床，仔细地掖好被角，又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。床头那盏柔和的小夜灯，将父子俩的身影勾勒得无比温馨。
做完这一切，顾衡才直起身，关掉大灯，只留下夜灯，然后拉着苏妩的手，轻轻带上了儿童房的门。
回到主卧室，喧嚣散去，只剩下满室宁静。苏妩刚走到床边，顾衡就从身后拥住了她。他的下巴搁在她颈窝，手臂环住她的腰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。
“总算安静了。”他低声说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丈夫的独占欲。
苏妩放松地靠在他怀里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，轻笑：“怎么，嫌你儿子吵了？”
“不敢。”顾衡低笑，手臂收紧，“只是更享受……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。”
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，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。白天在儿子面前那份沉稳持重的父亲形象悄然褪去，此刻的他，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种对伴侣的依赖和眷恋。
两人相拥着站在窗前，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和远处零星闪烁的灯火。末世后的城市重建仍在继续，但这一方小小的家，早已是他们坚固而温暖的堡垒。
“今天……辛苦你了。”顾衡忽然低声说，指的是上午那场酣畅淋漓的“交流”和她后续的疲惫。
苏妩脸一热，用手肘轻轻往后顶了他一下：“你还说！”
顾衡闷笑着，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，目光在昏暗中异常明亮：“不说。那就……再做点别的？”
他的眼神暗示意味明显，苏妩的脸更红了，刚要开口，却被他以吻封缄。
这个吻温柔而绵长，不同于白天的急切，更像是一种情感的确认和温存的延续。一吻结束，苏妩气息微乱，靠在他怀里。
“抱我去洗澡吧，”她软声要求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，“然后……睡觉。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睡觉”两个字，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一眼。
顾衡从善如流，将她打横抱起，走向浴室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、带着笑意的回应：“好，听太太的。”
至于睡觉真的只是“睡觉”，还是会有别的“睡前活动”，那就是属于夫妻之间，心照不宣的甜蜜秘密了。
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，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。顾衡刚用柔软的浴巾将苏妩身上的水珠仔细拭干，为她套上丝质睡裙，卧室门外就传来了“哒哒哒”急促的小脚步声，紧接着是门把手被拧动的细响。
儿童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，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。顾念安抱着他的小恐龙玩偶，光着脚丫，头发睡得有些蓬乱，大眼睛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蒙和水汽，瘪着小嘴，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床方向：
“妈妈……安安想和妈妈睡……”
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依赖，任谁听了都无法硬起心肠。
苏妩的心瞬间就软了，她刚想开口答应，揽在她腰间的的手臂却微微收紧。顾衡低头，看着怀里仅着睡裙、发梢还带着湿意的妻子，又看了看门口那个“不识趣”的小电灯泡，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混合着无奈和独占欲的情绪。
他还没开口，苏妩已经轻轻推了推他，小声道：“让安安过来吧。”
顾衡看着她眼中对儿子的心疼和纵容，到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。但他并没有立刻松手，而是俯身，在苏妩耳边用气音低语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温柔：“小麻烦精。”
语气里是认命，却又藏着只有苏妩能懂的、被打扰的不满。
他直起身，对着门口眼巴巴的儿子招了招手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：“过来吧。”
念安立刻眉开眼笑，抱着小恐龙，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了过来，手脚并用地往大床上爬。顾衡伸手托了他一把，将他安置在床的中间。
小家伙一躺下，就立刻滚进苏妩的怀里，小脑袋在她颈窝处满足地蹭了蹭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睡裙衣角，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妈妈香香……和妈妈睡……”
苏妩笑着搂住儿子香软的小身子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。
顾衡看着瞬间占据了他位置的儿子，以及被儿子紧紧缠住的妻子，默默地关掉了大灯，只留下床头一盏昏暗温暖的睡眠灯。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，手臂习惯性地伸过来，却不是环抱，而是越过了中间那个小鼓包，轻轻握住了苏妩放在儿子背后的手。
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，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，带着无声的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苏妩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小动作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与他对视了一眼。她看到他眼中那抹被儿子“横刀夺爱”后的幽怨，忍不住抿唇笑了笑，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，算是回应和安慰。
小家伙在妈妈怀里，感受着妈妈的体温和轻柔的拍抚，加上爸爸也在身边带来的安全感，很快便再次沉沉睡去，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。
卧室里彻底安静下来。
顾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，他静静地看着睡在中间的儿子，又看看对面温柔凝视着孩子的苏妩。虽然期待的二人世界被打断，但眼前这母子相拥的画面，同样充满了让他心安的幸福感。
他微微支起身，隔着儿子，在苏妩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“睡吧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低沉温柔。
苏妩回握住他的手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一家三口，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。孩子在中间睡得香甜，夜色渐深，一室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