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——！”
“轩辕号”舰桥剧烈震颤，头顶照明忽明忽灭，刺耳的损伤警报如同绝望的哀嚎。舷窗外，能量光束交织成的死亡之网越来越密，爆炸的火光几乎连成一片，不断有人类战舰或机甲化作冰冷的太空烟花，短暂照亮那些如同蝗虫般汹涌扑来的“先驱者”战舰狰狞的外壳。
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。
d区，超过六十台“毁灭者”配合大量小型单位，如同不知疲倦的攻城锤，疯狂冲击着残存的堡垒。一座又一座苦心经营的小行星要塞被钻透、撕裂、引爆。 F区，“剃刀”集群虽然数量减少，却更加狡猾，专挑通讯节点和能源输送管道下手，让整个防区的指挥协调变得支离破碎。 G区正面战场，压力已至极限！
三艘“女娲级”星舰的联合护盾波动得如同暴雨下的湖面，随时可能彻底破碎！更多的敌舰正穿过火力网，试图贴近登陆！
“顶住！给老子顶住！‘共工II’第七队！你们他妈的在看戏吗？压上去！用你们的龙息炮，给老子烧穿那帮杂碎的乌龟壳！”雷战嗓子已经完全嘶哑，额头青筋虬结，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控制台上，仿佛这样就能将力量传递给前线的将士。
但命令的效果越来越差。敌人的攻击看似混乱，从多个方向同时施压，但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打在人类防线最吃紧、最难以快速支援的节点上。人类的预备队像救火队员一样疲于奔命，往往刚堵住一个缺口，另一个方向又瞬间告急！
伤亡数字如同雪崩般疯狂上涨。
“报告！d区最后一座重型炮台被毁！” “F区与‘祝融-7’号的通讯中断！推测已战毁！” “G区‘神农号’护盾能量低于20%！急需撤离重整！”
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，舰桥内的气氛绝望得几乎凝固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、恐惧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敌人太多了，太强了，而且…它们似乎永远不知疲倦，配合默契得令人窒息。
雷战猛地扭头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的林风，声音带着最后的一丝期望，甚至是一丝哀求：“老林！还有什么办法？！计算漏洞！计算它们的漏洞！它们不可能完美无缺！”
林风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，身姿甚至显得有些僵硬。但他的周围，光屏上数据流动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程度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流光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，生物副脑超频运转带来的神经剧痛如同钢针不断刺入大脑，却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下。
他没有回答雷战，他的全部心神，早已沉浸在了那浩瀚如烟海、残酷如实质的战场数据流之中。
敌人的每一次攻击波次、每一艘战舰的机动轨迹、每一种兵器的能量释放模式、甚至每一次微小战术配合的时间差…无数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，通过遍布战场的传感器、“共工II”机甲的实时反馈、“伏羲”的宏观推演…最终全部汇入他的生物副脑，再与龙芯知识库中那些浩如烟海的、来自不同文明的战争记载进行比对、分析、重构。
他在寻找。
寻找那隐藏在疯狂攻击下的、一丝不和谐的韵律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每一秒都伴随着更多的牺牲。
突然！
林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！
那原本因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神，此刻却亮得吓人，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骤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光的猎手！
“不对…”他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，“它们的攻击…不是完美的协同。”
“什么？”雷战猛地凑近。
林风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操作，将几段极其复杂的战场时序图和能量波动频谱图提取到主屏幕上。
“看这里！d区‘毁灭者’发动集群冲击的峰值时刻，F区的‘剃刀’骚扰强度会出现一个极其微小但规律性的下降！还有这里！G区母舰主炮齐射前的能量聚集期，其他区域的敌方单位机动积极性会短暂降低！”
他语速极快，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：“这不是简单的战术配合！这更像…一种资源调配！一种基于某个核心节点的指令分发和能量优先级的强制分配！”
雷战死死盯着那些复杂的数据图，他虽然看不懂全部细节，但他看得懂林风眼中的确信！
“你的意思是…”
“它们有一个‘大脑’！”林风斩钉截铁，“一个或者多个隐藏在舰队深处的指挥核心！所有单位的行动，并非拥有高度智能，而是在执行这个核心发布的统一指令！因为指令和能量分发的总量可能存在上限，导致当某一区域需要高强度行动时，其他区域的行动效率和能量供给会受到微弱但可被捕捉的影响！”
这个推断石破天惊！
如果成立，那就意味着，看似无穷无尽、配合无间的“先驱者”大军，其真正的致命弱点，并非分散在各个战斗单位，而是那个隐藏在幕后，进行全局指挥的“大脑”！
“能找到它吗？！”雷战呼吸骤然急促，眼中重新燃起疯狂的火焰。
“需要时间！需要更庞大的数据流进行逆向追踪！‘伏羲’算力不够！需要我的副脑全力介入，需要最高数据权限，需要…冒险！”林风语速飞快。
“给你！全都给你！”雷战几乎是吼出来的，“舰桥最高权限授权给你！‘伏羲’所有冗余算力向你倾斜！需要什么直接拿！老子只要结果！”
下一刻，林风不再言语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眼中最后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褪去，彻底化为了冰冷的计算机器。
他直接将自己的神经接口与“轩辕号”主机、“伏羲”超算以及整个战场战术网络进行深度接驳！
嗡——！
庞大的、近乎恐怖的数据洪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海！生物副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，龙芯知识库中被封印的某些危险领域也被强行触及、调用！
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，脸色更加苍白，甚至有一丝鲜血从他鼻孔中缓缓渗出。但他完全无视了身体的警告，全部意志都投入到那浩瀚的数据海洋中，追逐着那一丝微弱的、代表胜利可能性的韵律。
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爬行。
前线，战况更加恶劣。
“神农号护盾破裂！” “左翼驱逐舰编队损失过半！” “敌人登陆艇靠近‘伏羲号’舰体！”
坏消息如同丧钟。
雷战死死握着拳头，指甲掐进了掌心，鲜血直流，他却毫无所觉，只是死死盯着如同老僧入定般、却七窍开始缓缓渗血的林风。
就在所有人都几乎要绝望的时刻！
林风猛地抬起头！
他眼中的数据流光骤然熄灭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却又无比锐利的光芒！
他艰难地抬起手，颤抖着指向主屏幕上，那一片位于敌方舰队最后方、被重重护卫、能量信号极其复杂而隐晦的区域！
“找到了！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，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，“坐标区域K-17！能量特征与所有作战单位迥异，与整个战场指令流存在最高强度关联！波动模式…符合‘蜂巢意识核心节点’特征！就是它！”
一个被重重保护起来的“指挥舰”！
雷战看着那个被标记出的、隐藏在无数猩红信号深处的光点，先是愣了一秒，随即，一股无法遏制的、近乎癫狂的狂喜和战意瞬间淹没了他！
“妈的！妈的！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！”他状若疯虎，猛地扑到全军通讯频道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咆哮：
“所有单位听令！忽略其他杂鱼！给老子集中所有火力！瞄准坐标K-17！把那狗娘养的‘大脑’！给老子轰成渣！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