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腾的“投诚”,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巨石,其引发的涟漪远超想象。
京中勋贵圈子本就不大,消息灵通者很快便得知,那位手握京营重兵、向来强硬的王节度使,竟向北静王与贾环低头,不仅不再反对武举,反而主动献上“投名状”,全力襄助此事。
一时间,那些本就摇摆不定、或已显没落之象的勋贵人家,顿时慌了手脚,纷纷重新掂量起形势来。
保龄侯史鼐与忠靖侯史鼎兄弟二人,本就因有求于贾环而态度谦卑,闻听此讯,更是坐不住了。两人连忙备了厚礼,再次亲赴贾府求见贾环。
贾环在书房接待了他们。此次再见,史家兄弟的态度比上次更加恭谨,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。
史鼐赔笑道:“环哥儿…不,贾主事!日前蒙您应允相助,我史家上下感激不尽!
近日听闻…王节度使亦深明大义,鼎力支持武举新政,真乃国家之幸!我史家虽人微言轻,亦愿效仿王公,为陛下、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!但凭贾主事差遣!”
史鼎也忙道:“正是!正是!武举所需银两、场地、人手,但凡有用得着我史家之处,绝无推辞!”
贾环看着二人,心中了然。这是见风使舵,急着表忠心来了。他微微一笑,道:
“两位侯爷深明大义,下官佩服。陛下若知勋贵之中有如此多忠贞之士,定然欣慰。”
他话锋一转:“两位侯爷家中子弟,想必自幼习练弓马,熟读兵书?不知…于此次武举,可有想法?”
史家兄弟一怔,互望一眼。他们原本只想出钱出力,混个“支持新政”的好名声,方便日后为子弟求官,却从未想过让自家子弟去参加那与平民同场竞技的武举!
在他们看来,与寒门子弟同台比试,已是失了身份,若再考不上,岂不颜面尽失?
史鼐犹豫道:“这…犬子侄辈虽粗通武艺,然…恐才疏学浅,难登大雅之堂…怕是…”
贾环正色道:“侯爷此言差矣!陛下开武举,意在选贤任能,唯才是举。勋贵子弟,家学渊源,弓马娴熟,见识广博,本就有先天优势,正该借此良机,堂堂正正博取功名,以显家声!
岂能畏难不前,反让寒门子弟专美于前?若勋贵子弟能在此次武举中脱颖而出,岂不更证明陛下圣明,武举公正?届时,陛下龙心大悦,封赏岂会少了?”
史家兄弟闻言,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
是啊!若自家子弟能考中,甚至是名列前茅,那便是光宗耀祖,更能彰显史家“文武双全”、“顺应新政”的形象,于家族复兴大有裨益!远比钻营求官来得光彩!
史鼐一拍大腿:“贾主事金玉良言!如梦初醒!我这就回去,让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好生准备!定要在此次武举中,考出个名堂来!”
史鼎也激动道:“对!正该如此!我史家儿郎,岂能落于人后!”
贾环含笑点头:“下官预祝几位世兄马到成功。武举章程不日便将公布,其中设有马射、步射、弓刀石、策论等科,皆是勋贵子弟所长。只要好生准备,机会极大。”
“多谢贾主事指点!”史家兄弟千恩万谢地去了,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督促子侄备考。
送走史家兄弟,贾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。鼓励勋贵子弟参加武举,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。
此举既可减少改革阻力,又能彰显武举“公平”,若真有几个勋贵子弟考中,更能堵住悠悠众口,证明“唯才是举”非虚言。
很快,在贾环与北静王的暗中推动下,勋贵子弟应考武举,竟成了一种“新风尚”。
不少中等勋贵人家纷纷效仿史家,一面出钱出力支持武举,一面将子弟送入新设的“备考营”操练,摩拳擦掌,准备在考场上一显身手。
【叮!成功引导部分勋贵势力(以史家为代表)转向‘支持武举’并积极参与!减少改革阻力!获得中等勋贵集团‘有限支持’与‘感激’!武举‘公正性’‘吸引力’提升!宿主‘统战策略’成功!】
然而,并非所有勋贵都如此“识时务”。
武举之风愈刮愈烈,北静王与贾环雷厉风行,兵部与京营紧密配合,筹备工作进展神速,眼看便要正式张榜,昭告天下。皇帝对此极为关注,数次召见北静王垂询,龙心大悦。
这般光景,却深深刺痛了另一批人的眼睛。
以缮国公府、齐国公府等几家顶级勋贵为首的顽固派,世代簪缨,盘踞军中要津已久,视军权为禁脔,岂容寒门子弟染指?
更无法接受王子腾、史家等“叛变”行径!他们不敢明着对抗皇帝,却将满腔怨恨,对准了此番改革的“急先锋”——贾环!
在他们看来,贾环这等庶子出身的小辈,仗着几分圣眷,便上蹿下跳,搅风搅雨,实乃勋贵中的叛徒,罪该万死!
这日深夜,缮国公府一间密室内,灯火昏暗。
缮国公石光珠、其子石猛,并齐国公陈家、治国公马家等几家核心人物赫然在列,个个面色阴沉。
石猛一拳砸在桌上,低吼道:“岂有此理!王子腾那老匹夫!史家那两个软骨头!竟向黄口小儿摇尾乞怜!真是把我等勋贵的脸都丢尽了!”
齐国公之孙陈瑞冷笑:“他们怕了!想在新主子面前讨口饭吃!却不想想,断了大家的根,他们又能得意几时?”
治国公马尚德捻着胡须,阴恻恻道:
“关键是那个贾环!若不是他上蹿下跳,深得北静王和陛下信任,事情何至于此?王子腾又岂会轻易就范?此子不除,我等寝食难安!”
石光珠老眼睁开,寒光一闪:“马兄的意思是…”
马尚德压低声音:“武举在即,京城鱼龙混杂。若此时…这位春风得意的贾主事,不幸遭遇些‘意外’,比如…被些嫉贤妒能的‘落第武夫’或‘江湖匪类’袭击,重伤甚至…殒命。
陛下和北静王即便震怒,又能查到谁头上?届时,武举之事群龙无首,必然受阻。
也可狠狠杀一杀那帮投诚者的气焰!让他们知道,这京城,还不是他们能一手遮天的!”
室内一片寂静,只闻灯花噼啪作响。
石猛眼中凶光毕露:“马世伯所言极是!是该给那小子一个血的教训!让他知道,有些浑水,蹚不得!”
石光珠沉吟片刻,缓缓点头:“此事…需做得干净利落,不留首尾。人选…须是绝对可靠的死士。”
陈瑞接口:“我府上养着几个关外来的高手,手段狠辣,来历清白,与京中各方毫无瓜葛…”
“好!”石光珠拍板,“此事便由贤侄安排!务必…一击必中!”
“晚辈明白!”
一场针对贾环的暗杀阴谋,在这深宅密室中,悄然定下。
【叮!触发危机事件:顽固派勋贵集团‘刺杀阴谋’!危机等级:极高(专业死士)!宿主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!】
翌日,贾环自兵部衙门晚归。马车行驶在渐趋寂静的街道上,若烟提着灯笼在前引路。
贾环坐于车内,正借着晃动的灯火翻阅武举策论考题的草稿,忽觉心头莫名一悸,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!
他如今精神力远超常人,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!
“停车!”他猛地低喝一声!
车夫下意识勒住缰绳!
几乎就在马车停下的瞬间,道旁黑暗中骤然响起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!数支弩箭如同毒蛇,直射马车车厢!
“噗噗噗!”弩箭大半钉入车厢壁板,一支更是穿透车窗,擦着贾环的耳畔飞过!
“有刺客!”若烟尖叫一声,猛地吹响示警的铜哨!同时拔刀护在车前!
车夫吓得滚落在地!
两侧屋檐上,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下,手中钢刀在月光下泛起寒光,直取马车!
贾环临危不乱,猛地踹开车门,就地一滚,躲开劈来的刀锋,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北静王所赠的短刃!
“铛!”他格开一名刺客的劈砍,手臂震得发麻!这些刺客身手矫健,力道惊人,远非寻常匪类!
若烟挥刀与一名刺客缠斗,险象环生!
眼看刺客越来越多,将马车团团围住,贾环心中沉了下去!对方这是要置他于死地!
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街角骤然响起马蹄声与呼喝声!
“大胆狂徒!竟敢行凶!”只见骆佥事率领一队锦衣卫缇骑,如同神兵天降,疾驰而来!强弓劲弩齐发,瞬间射倒两名刺客!
与此同时,两侧巷口也涌出十余名作寻常百姓打扮的北静王府亲卫,加入战团!
刺客头领见事不可为,厉喝一声:“风紧!扯呼!”
残余刺客毫不恋战,立刻扔出烟幕弹,趁乱遁入黑暗之中,身手利落,显是训练有素!
骆佥事率人追出一段,却见对方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,只得作罢。
他返身来到贾环面前,见贾环虽衣衫略凌乱,却毫发无伤,松了口气:“贾主事受惊了!下官护卫来迟,万望恕罪!”
贾环平息了一下呼吸,摇头道:“骆大人来得正是时候。若非大人,贾环今日恐难幸免。”
他目光扫过地上留下的几枚特殊弩箭和烟幕弹残骸,眼神冰冷:“这些人…不是普通刺客。”
骆佥事捡起一枚弩箭,面色凝重:“军中的制式手弩,却磨去了编号。行事狠辣,配合默契,一击不中,远遁千里…是专业的死士。”
贾环与他对视一眼,心中皆已明了。
北静王闻讯匆匆赶来,见到贾环无恙,方放下心,听完骆佥事禀报,面色阴沉如水:
“好!好得很!竟敢在天子脚下,刺杀朝廷命官!这是公然挑衅陛下!挑衅国法!”
他看向贾环,沉声道:“环世侄,此事…你心中可有计较?”
贾环淡淡道:“跳梁小丑,狗急跳墙罢了。王爷,看来…我们的武举,真正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。”
北静王冷笑:“既如此,便更要办得风光盛大!让天下人都看看,这朗朗乾坤,究竟是谁家天下!骆佥事!”
“卑职在!”
“加派人手,严密保护贾主事!给本王查!掘地三尺,也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!”
“是!”
贾环拱手道:“谢王爷。只是…此事不宜声张,以免打草惊蛇,亦恐影响武举大局。暗中查访即可。”
北静王颔首:“就依你。非常之时,万事小心。”
回到府中,贾环独坐书房,指尖划过那枚冰冷的无头弩箭,眼中寒光凛冽。
教训?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。
这教训,他记下了。来日,必当百倍奉还!
【叮!成功躲避刺杀!北静王庇护力度增强!获得锦衣卫暗中保护!与顽固派勋贵集团矛盾彻底激化(不死不休)!宿主‘危机意识’‘杀伐决断’倾向提升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