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城道馆的交易大厅内,灯笼的火光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中的药香混着檀香,被人群的喧嚣搅得有些浑浊。李松涛听到有人敢跟他争,眉头瞬间拧成疙瘩,顺着声音望去——只见吕欢从人群中缓步走出,白t恤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,手里还捏着一支没拆封的橘子味棒棒糖,神色淡然得像在逛集市,半点没把周围的目光放在眼里。
“你?”李松涛上下打量着吕欢,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,“郝老三,你这徒弟倒是胆子大,敢在我面前逞能?”他压根没把吕欢当回事,只当是郝万山找来撑场面的毛头小子,毕竟在他眼里,蜕凡境修士都治不好的病,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办法。
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。
“这小子是谁啊?不知道李上师是蜕凡境吗?还敢抢他的生意!”
“怕不是脑子不好吧?没听张瞎子说吗?李上师记仇得很,得罪他没好下场!”
“郝万山也是,怎么不拦着点?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?”
张瞎子急得直跺脚,拉着郝万山的胳膊小声劝:“老郝,你快把你这徒弟拉回来!李松涛那人心眼小,真要是恼了,你们俩都走不出阳城!”他昨天得了吕欢一瓶筑基液,心里感激,不想看吕欢栽跟头。
郝万山的手攥得发白,指节泛青,却还是挺直了腰板,对着李松涛冷声道:“李松涛,吕先生不是我徒弟,他是我上师!而且老夫人说了,谁能治病谁拿龙涎香,你凭什么不让他试?”这话一出,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——谁也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,竟然是郝万山的“上师”!
李松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手里的紫檀佛珠转得飞快,眼底闪过一丝阴鸷:“上师?郝老三,你倒是会找靠山。不过,治病可不是靠嘴说的,要是治不好,误了姑娘的命,你担得起责任吗?”他故意把“责任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想吓退吕欢。
吕欢却没接话,目光越过争执的几人,落在佟冬冬身上。小姑娘躲在佟桃芳身后,白净的小脸吓得没有血色,手指紧紧攥着婆婆的衣角,却还是强忍着没哭,眼神里满是怯意,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“冬冬,别怕,我看看就好。”吕欢的声音放得很轻,像怕吓着她,然后转头对佟桃芳点头,“老夫人,我需要先看看她的情况。”
佟桃芳犹豫了片刻,看着吕欢坦荡的眼神,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孙女,最终还是拉着佟冬冬往前迈了一步:“那就麻烦吕先生了。”
李松涛见佟桃芳真的让吕欢试,心里更恼,却又碍于众人在场,不能发作,只能冷笑着站到一边:“好,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治这个连我都治不好的病。”他走到佟冬冬面前,伸手捏住她的腕脉,指尖传来细弱如丝的脉搏,跳得忽快忽慢,像是随时会断。
他先是皱着眉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——这病比他想的还重,寒邪已经深入五脏,气血几乎枯竭;接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,心里暗忖:“这老太婆故意的!知道病没救,还让我来诊,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!”他猛地甩开佟冬冬的手,语气冰冷:“药石无效,只有等死。”
“什么?连李上师都这么说?”
“那这小姑娘没救了啊……”
“老夫人,别犟了,把龙涎香卖给李上师,还能给姑娘办个体面的后事。”
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,佟桃芳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,紧紧抱着佟冬冬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佟冬冬却反过来拍着她的后背,声音细弱却很懂事:“婆婆,没事的,我不怕……”
郝万山看着这一幕,心里又疼又气,走到佟冬冬身边,轻声安慰:“小姑娘,别听他们的,吕先生很厉害,他一定有办法。”
“哈哈哈!郝老三,你这话谁信啊?”一个穿锦袍的商人嘲讽道,“李上师都是蜕凡境,他都治不好,这小子能行?怕不是只会吹牛吧!”
李松涛眼中的阴狠更重,盯着郝万山冷声道:“郝老三,你再敢胡说,就别怪我不念同门情谊!”张青山也上前一步,浑身散发出压迫感,冷冷吐出两个字:“找死!”
就在这时,吕欢上前一步,挡在郝万山和佟冬冬面前。他先低头看着佟冬冬的面相——小姑娘天庭有些凹陷,眼底泛着青黑,是长期气血不足的征兆;接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,示意她张开嘴:“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。”
佟冬冬怯生生地照做,舌尖泛着青紫色,舌苔厚得像一层霜,舌头还有些僵硬,连转动都费劲。吕欢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舌尖,冰凉的触感传来,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——这是先天寒邪入体,伤及心脉,也就是世俗说的心肌缺血,再拖三个月,真的回天乏术了。
周围的练气士们见此情景,纷纷摇头。
“舌尖泛青,舌苔厚腻,这是心脉枯竭的征兆,没救了。”
“是啊,就算有千年龙涎香,也补不回心脉的损伤。”
“这小子还看这么仔细,怕是想装装样子,最后找台阶下吧?”
李松涛抱着胳膊,冷笑出声:“怎么?看够了?是不是也觉得没救了?早知道这样,何必浪费大家时间。”
吕欢缓缓直起身,转头看向李松涛,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,反而带着几分笃定:“确实,她的病很重,心脉受损,寒邪入体多年,再晚三个月,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。”
佟桃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,眼泪掉得更凶了。郝万山也愣了,张了张嘴想说话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李松涛笑得更得意了:“既然知道,那就该认清现实……”
“不过,”吕欢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佟冬冬身上,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,“还好你们找到了我。三个月,我能让她好转。”
这话一出,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愣住了,连李松涛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。佟桃芳猛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吕欢:“吕先生……您说的是真的?您真的能治好冬冬?”
吕欢点了点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,递给佟冬冬:“当然是真的。先含着这个,甜的,能让你舒服点。”
佟冬冬接过棒棒糖,手指轻轻捏着糖纸,看着吕欢的眼神里,第一次有了光亮。周围的人也炸开了锅,有人质疑,有人好奇,还有人开始议论吕欢的医术到底靠不靠谱。
李松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,手里的紫檀佛珠被他捏得咯咯作响——他怎么也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,竟然真的敢说能治好连他都判定没救的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