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海追猎
离开混沌边荒,苏临并未选择返回熟悉的钧天域。清理者的出现,意味着他的行踪已然暴露,那些维持“秩序”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。返回人口稠密的星域,只会给他人带来灾祸,也更容易被锁定。
他驾驭着破云梭,选择了向着更加偏僻、荒凉的未知星域深处航行。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可能的追杀,另一方面,他也需要时间彻底消化六印齐聚带来的力量,并尝试感应剩下的三枚归墟印记。
根据归墟令的模糊感应以及命虚残留的信息,剩下的三枚印记,一枚似乎与“因果”相关,一枚关乎“虚实”,最后一枚则最为神秘,似乎涉及“存在”本身。它们散落在更加遥远、更加危险的星域。
破云梭在死寂的星空中无声滑行,窗外是永恒不变的黑暗与遥远的星光。苏临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冥想,体悟着六印之力。修为达到化神巅峰后,单纯的灵气积累已非关键,更重要的是对大道法则的理解与掌控。
六枚归墟印记,如同六把钥匙,为他打开了六扇通往不同法则侧面的大门。星辰寂灭、万物终结、灵魂寂灭、时空凝滞、命运沉寂……这些力量并非孤立,而是在归墟这个大概念下相互关联,彼此印证。
他尝试着将不同的印记力量组合运用。例如,以时空凝滞定住对手,再以命运沉寂干扰其命运节点,最后以万物终结给予致命一击。种种奇思妙想在他脑海中碰撞,对敌手段变得更加丰富与诡异。
月清璃也在努力修炼,试图冲击化神后期。在这危机四伏的旅途中,实力的每一点提升都至关重要。
然而,平静的航行并未持续太久。
这一日,正在操控破云梭的月清璃忽然脸色一变:“苏临,有东西在快速接近!速度……好快!”
苏临立刻从入定中醒来,神识铺展而出。果然,在破云梭后方极远的星域,一道细微却充满恶意的空间波动,正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逼近!那波动中蕴含的气息,与混沌边荒的清理者同源,却更加凝练,更加恐怖!
“是清理者!而且比之前的更强!”苏临目光一凝,“加速!甩开它!”
破云梭动力全开,表面符文亮到极致,速度骤然提升,如同一道流光射向星空深处。
然而,后方那道空间波动不仅没有甩开,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拉近距离!显然,来的清理者实力远超之前那四名,其对空间的掌控也更为精妙。
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一道扭曲的、仿佛由无数银色数据流构成的身影,已然追至破云梭后方千里之内!其散发出的威压,赫然达到了合体初期!
合体期的清理者!
“目标锁定……执行净化程序……”冰冷的、毫无感情的意念,如同潮水般涌来,瞬间穿透破云梭的防御,作用在苏临二人的识海!
苏临闷哼一声,星辰归墟法相自动展开,六枚印记光芒流转,才勉强将那蕴含着规则抹杀力量的意念抵挡在外。月清璃更是脸色一白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不能让它再靠近了!
苏临眼中厉色一闪,知道逃跑已是徒劳。他猛地停下破云梭,转身面对那疾驰而来的银色光影。
“你进入梭内,全力防御,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!”苏临对月清璃快速吩咐道,随即一步踏出梭体,悬浮于冰冷星空之中。
星殒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,落入他手。六枚归墟印记在他身后显化虚影,构成玄奥阵势,散发出令星辰黯然的归墟道韵。
那银色清理者也在千里之外停下,它没有具体的五官,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,由无数流动的银色符号和数据流构成,冰冷的“目光”落在苏临身上,如同在扫描一件物品。
“异常变量……归墟污染度……极高……威胁等级……提升至‘灭世’……授权使用……‘规则湮灭炮’……”
随着它冰冷的意念,其右臂抬起,无数银色符号迅速汇聚,凝聚成一门造型怪异、炮口闪烁着毁灭性白光的能量巨炮!炮口锁定了苏临,一股足以让炼虚修士都魂飞魄散的恐怖能量正在急速凝聚!
规则湮灭炮!这是清理者专门用来抹除“异常变量”的终极武器之一,能直接攻击目标存在的“规则基础”,将其从宇宙的底层逻辑中删除!
苏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!这一炮,无法闪避,因为它锁定的是他的“存在”本身!
他深吸一口气,将所有的杂念摒弃。六枚印记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、融合!星辰归墟法相收缩到极致,凝聚于剑锋之上!
他知道,寻常手段绝对挡不住这一击。唯有倾尽所有,赌上对归墟之道的全部理解,方有一线生机!
“归墟……逆命!”
他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,星殒剑携带着六印融合之力,对着那即将发射的规则湮灭炮,逆斩而出!
这一剑,不再是他之前所创的任何一式,而是融合了他对命运、对因果、对虚实、对存在……对所有归墟侧面的理解,斩出的逆天一剑!他要以归墟之力,强行扭转被规则炮锁定的“命运”,逆转其“因果”,否定其“存在”!
剑光并非璀璨,反而呈现出一种吞噬一切的混沌之色,仿佛连光线都无法逃脱!剑罡所过之处,星空的色彩在褪去,法则在哀鸣,仿佛这一剑要将这片区域都拖入永恒的归墟!
也就在此时,那规则湮灭炮,发射了!
一道纯粹到极致、不含任何属性、却蕴含着抹除一切“异常”规则的白光,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,又如同终结一切的最终审判,瞬间跨越千里虚空,与苏临那混沌色的逆命剑罡,轰然对撞!
没有声音。
没有能量爆炸。
两种性质截然相反、却都触及到宇宙本源的力量,在虚空中相遇、湮灭、对抗!
以碰撞点为中心,一个绝对虚无的“奇点”骤然出现,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!光线、能量、尘埃、甚至空间本身,都被那奇点吸入、归于彻底的“无”!
苏临喷出一口鲜血,身形剧震,感觉自己的“存在”正在被那规则白光强行剥离、抹除!他的神魂、他的肉身、他的法力,都在变得虚幻!
但他紧咬牙关,疯狂催动着六枚印记,将归墟的“终结”与“新生”之意催发到极致!那混沌剑罡死死抵住规则白光,不断将其中的“抹除”规则归于寂灭,同时又在寂灭的尽头,强行孕育出一丝属于苏临自身的“存在”定义!
这是一场无声无息,却凶险到极致的法则层面交锋!
那银色清理者似乎也没料到苏临能抵挡住规则湮灭炮,它那由数据流构成的身体微微波动,再次抬起了手臂,炮口白光重新开始凝聚!它要连续发射,彻底将苏临这个“异常变量”从世上抹去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异变再生!
一道璀璨夺目、仿佛由无数星辰汇聚而成的巨大箭矢,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,自遥远的星空深处而来,以无法理解的速度,瞬间射中了那银色清理者的核心!
轰——!!!
星辰箭矢轰然爆炸,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海,将那银色清理者彻底淹没!恐怖的星辰之力与清理者自身的规则之力激烈冲突,引发了一场席卷数万里的能量风暴!
那银色清理者发出一声扭曲的嘶鸣,其数据流构成的身体在星海爆炸中不断溃散、重组,最终变得黯淡无光,显然受了重创!它冰冷地“看”了苏临一眼,又“看”了一眼箭矢来的方向,身形一晃,融入虚空,消失不见。
规则湮灭炮的锁定也随之解除。
苏临压力一松,再次喷出一口鲜血,气息萎靡,但总算保住了性命。他惊疑不定地望向那星辰箭矢来的方向。
是谁出手相助?
只见远处星空,一艘通体由星辰木打造、造型古朴大气的楼船,正缓缓驶来。船首之上,站立着一名身着星袍、手持长弓、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!
正是星河道宗的真传弟子,曾在登天古道与苏临有过一面之缘的——沈星河!
而在沈星河身旁,还站着一名气质缥缈、怀抱瑶琴的女子,正是天音谷的璇玑仙子!
竟然是他们?!
苏临心中愕然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荒僻星域?又为何会出手相助?
破云梭内的月清璃也看到了来人,同样面露讶色。
沈星河的楼船很快靠近,他收起长弓,看向气息萎靡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苏临,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:
“苏临,好久不见。看来,你惹上的麻烦,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