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中的晨光刚漫过长安城墙,赵云就带着一队骑兵出了城——他奉命巡视雍州东部的防务,自去年秋天痊愈后,这位老将便主动请缨驻守关中,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操练士兵,城墙上的诸葛连弩调试、城外的陷马坑修缮,他都要亲自检查。
“将军,前面就是陈仓地界了,听说最近有曹魏旧部在附近活动,咱们得小心些。”副将赵广勒住马,指着远处的山林说。赵云点头,目光锐利如鹰:“曹魏降将王基曾在陈仓驻守过,熟悉地形,若他真敢作乱,咱们正好趁机肃清残余,让雍州百姓安心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,一名斥候疾驰而来,翻身下马跪地:“将军!陈仓出事了!王基召集了两千余散兵,占了城外的粮仓,还煽动百姓说‘季汉要收重税,不如反了’,雍州太守派使者去劝降,反被王基扣下了!”
赵云脸色一沉,立刻下令:“传我命令,全军加速前进,先把陈仓围起来,别让王基跑了!另外,快马回长安,向陛下和丞相禀报!”
长安的政务处里,刘成正和蒋琬、诸葛亮商议雍州屯田的事。蒋琬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,上面记着各州的粮食产量,他指着“雍州”一栏说:“陛下,雍州去年的屯田收成比前年多了三成,今年若能再挖两条水渠,产量还能再涨,这样南征东吴的粮草就更充足了。”
刘成点头,刚要说话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赵云派来的斥候闯了进来,把陈仓的情况禀报一遍。诸葛亮眉头立刻皱起:“王基此人,虽无大才,却熟悉雍州士族,若他勾结士族作乱,恐怕会影响屯田进度。更麻烦的是,他扣了使者,咱们若硬攻,恐伤了使者性命,也会让百姓误会季汉‘嗜杀’。”
蒋琬放下账簿,脸色有些苍白——他最近总觉得胸闷,却一直强撑着处理政务,此刻急火攻心,忍不住咳嗽了两声:“丞相说得对,硬攻不可取。不如……让司马懿去试试?他是曹魏旧臣,与王基有旧交,或许能劝降。”
刘成沉吟片刻,觉得有理。司马懿自建安三十五年归降后,一直被软禁在长安近郊,虽无实权,却常被召来分析曹魏局势,对曹爽旧部的习性了如指掌。更重要的是,让司马懿处理旧部,既能利用他的能力,也能试探他是否真心归降,可谓一举两得。
“传旨,召司马懿父子入府。”刘成下令。半个时辰后,司马懿身着素色儒衫,带着次子司马昭走进政务处。司马懿已年近六十,鬓发虽白,却腰杆挺直,进门后躬身行礼,姿态谦卑:“罪臣司马懿,叩见陛下、丞相、蒋大人。”
司马昭跟在父亲身后,也恭敬行礼。他自归降后,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研习季汉律法,从未参与军政,今日突然被召,眼神里藏着几分谨慎,目光悄悄扫过案上的雍州地图,很快又低下头。
刘成示意他们起身,把陈仓的情况简要说明:“王基作乱,扣我使者,煽动百姓,你可有办法劝降?”
司马懿沉思片刻,缓缓开口:“王基当年追随曹爽,不过是图个高官厚禄,如今曹爽已降,他不过是困兽犹斗。罪臣愿去陈仓,以旧交身份劝他——若他肯归降,可许他一个闲职,保他家人安全;若他执意顽抗,再出兵不迟。至于百姓,罪臣可带着‘土地赎买文书’去宣讲,让大家知道季汉收粮只收三成,比曹魏少了近半,谣言自会不攻自破。”
“另外,”司马懿又补充道,“犬子司马昭近日研习季汉律法,对‘旧部安置’颇有见解,愿随罪臣同去,协助记录百姓诉求,也能让他多学些实务。”
刘成点头同意:“好,给你五百护卫,赵云已率军围了陈仓,你只管去劝降,若有异动,赵云会随时支援。”
司马懿父子领命离去后,蒋琬突然一阵头晕,扶住案沿才站稳。刘成连忙上前:“公琰,你脸色这么差,是不是累着了?快回去休息!”
蒋琬摆了摆手,勉强笑道:“陛下放心,臣没事,喝碗糖水就好。雍州的屯田账簿还没批完,陈仓的事也得盯着……”话没说完,他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“公琰!”刘成和诸葛亮同时惊呼,连忙让人请来医匠。医匠诊脉后,脸色凝重地说:“陛下,丞相,蒋大人是长期操劳,气血两虚,加上急火攻心,怕是…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众人脸色骤变,刘成坐在蒋琬床边,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,心里一阵刺痛。蒋琬缓缓睁开眼,看到刘成,嘴唇动了动,声音微弱:“陛下……陈仓的事……别因臣耽误……雍州的屯田……水渠一定要挖……百姓等着……”
“你别说话,好好养病!”刘成握住他的手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蒋琬却摇了摇头,目光转向诸葛亮:“丞相……臣不行了……以后……政务就多靠你和幼常了……”
诸葛亮红着眼眶,用力点头:“公琰,你放心,我记住了,一定不会让百姓受苦。”
蒋琬的目光又扫过屋中的官员,最后落在马谡身上(马谡刚从城外粮道赶回):“幼常……你年轻……有才干……以后……要多帮陛下和丞相……守住关中……守住季汉的根基……无论南征还是治国……都要以民为本……别学曹魏……苛待百姓……””
马谡跪在床边,泪水湿透了衣襟:“蒋大人,您放心,臣一定做到!臣会好好治理百姓,好好准备南征,绝不辜负您的期望!”
蒋琬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,眼睛缓缓闭上,手轻轻垂落,落在那本未批完的屯田账簿上。“公琰!”刘成抱着他的身体,失声痛哭。蒋夫人闻讯赶来,扑在榻边哭得撕心裂肺,政务处里的官员们都红了眼眶,默默垂首——这位自涿郡就追随刘备,一生清廉勤政、心系百姓的老臣,终究还是倒在了他毕生守护的政务上。
三日后,蒋琬的葬礼在长安举行。百姓们自发地站在街道两侧,手里拿着白花和刚成熟的粟米,不少老人抹着眼泪,嘴里念叨着“蒋大人是好人”。赵云也从陈仓赶回,一身铠甲未卸,就跪在灵前,磕了三个响头:“公琰,你放心,陈仓的乱事,我定会平定,不会让你牵挂的百姓受苦!”
司马懿父子也参加了葬礼。司马懿站在灵前,看着蒋琬的灵柩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他曾与蒋琬在朝堂上有过交锋,却也敬佩蒋琬的勤政与清廉。司马昭跟在父亲身后,看着悲痛的百姓,心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:季汉能站稳关中,靠的不是兵力,而是这些为百姓耗尽心血的官员。
葬礼结束后,司马懿向刘成复命:“陛下,王基已劝降,陈仓的百姓也明白了新政的好处,谣言已破。臣按陛下旨意,许了王基‘议郎’的闲职,让他协助处理雍州旧部档案。”
刘成点头,看着司马懿,语气郑重:“公琰走了,雍州的旧部安置和士族协调,就交给你了。朕任命你为‘雍州别驾’,但切记,不可擅自调动兵力,重大决策需先禀报朝廷。”
司马懿躬身谢恩:“罪臣谢陛下信任,定当恪尽职守。”
司马昭站在父亲身后,看着父亲接过任命书,心里清楚:这是父亲在季汉立足的第一步,也是司马家逐步发展的开始。而远处的城墙上,赵云正望着陈仓的方向,手握银枪,眼神坚定——他要完成蒋琬的遗愿,守住关中,为季汉的南征扫清障碍。长安的风,带着几分凉意,却吹不散季汉众人一统天下的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