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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是靠近那强烈的呼唤源头,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谲怪诞。暗红色的雾气浓稠得如同血浆,不仅阻碍视线,连神识探入其中都如同泥牛入海,被那浓郁的终结道韵迅速消磨、同化。地面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晶莹剔透的暗紫色晶体,如同丛生的荆棘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,杨小天能感觉到,这些晶体若是爆发开来,威力恐怕不亚于元丹修士的全力一击。他不得不绕行,更加小心。
虚空中那些扭曲的阴影也愈发密集,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,时而化作哀嚎的人脸,时而变成挣扎的兽形,它们不主动攻击,只是环绕着杨小天盘旋,发出无声的悲鸣与呓语,仿佛在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无尽惨烈与不甘。这些是远古残魂混合了寂灭法则形成的“寂灭怨灵”,并无灵智,但其散发出的负面情绪足以侵蚀心智。杨小天紧守灵台,以一丝寂灭本源护住神魂,才未被其影响。
古玉的震颤越来越剧烈,那呼唤声也越发清晰,不再仅仅是渴望,更带着一种孺慕、委屈与急迫交织的复杂情绪,仿佛迷失的孩子终于感知到了父母的气息。
终于,在穿越了一片由巨大暗紫晶簇构成的“森林”后,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。
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环形坑洞,仿佛被一颗恐怖的星辰直接撞击而成。坑洞的中央,并非深不见底的黑暗,而是一座残破不堪,却依旧散发着难以言喻威严的古老祭坛。
祭坛通体由一种杨小天从未见过的暗金色金属铸成,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和战斗留下的创口,许多地方已经断裂、崩塌。祭坛的基座上,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星辰符文,这些符文并非静止,而是在缓缓流动,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,似乎在维持着祭坛最后一丝不灭的灵性。
而在祭坛的最顶端,悬浮着一物!
那并非实体,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、由最精纯的暗紫色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光纹!光纹的核心,隐约可见一个残缺的、与噬神玉表面纹路有几分相似,却又更加复杂古老的符号在缓缓旋转。那股强烈的呼唤,正是源自这团光纹!
“这是……一道残缺的‘逆星本源法则’?还是某个强大存在的……法则烙印?”杨小天心中震撼。他能感觉到,这团光纹蕴含的寂灭本源,在“质”上甚至比被他吞噬的寂灭星核还要精纯、古老!它更像是一种“概念”的具象化,是“逆”与“寂灭”大道的一部分碎片!
噬神玉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!它自主地从杨小天胸口浮现出来,悬浮在他身前,玉身之上,那些暗紫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,与祭坛顶端那团光纹产生了剧烈的共鸣!
嗡——!
整个环形坑洞都在这共鸣中震颤起来!祭坛基座上的古老符文光芒大盛,仿佛被注入了活力,流转速度加快。而那团光纹,则如同乳燕投林般,化作一道流光,迫不及待地射向噬神玉!
没有抗拒,没有排斥,两者接触的瞬间,便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!
噬神玉的光芒瞬间内敛,玉身变得一片混沌,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宇宙原点,内部有无数暗紫色的丝线在疯狂交织、重组、演化。一股远比吞噬寂灭星核时更加浩瀚、更加本源的寂灭道韵,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,缓缓苏醒。
杨小天作为古玉的持有者,首当其冲!海量的、杂乱而古老的信息碎片,伴随着精纯到极致的寂灭本源,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!
“啊——!”
他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!这一次的信息冲击,远超以往!他看到了更加破碎的画面:无尽的星海在逆转、崩灭;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在嘶吼、挣扎;一座座类似的祭坛在星空中亮起,又相继黯淡;还有一道模糊的、散发着与噬神玉同源却更加宏大意志的身影,在最终时刻,将某种东西打碎、分散……
与此同时,那精纯的寂灭本源也在疯狂改造着他的身体。他的经脉、骨骼、甚至每一个细胞,都在经历着更深层次的“归寂”与“重塑”。痛苦远超星淬谷的淬炼,仿佛整个存在都要被彻底分解,回归最原始的状态。
“谨守本心!勿堕噬渊!”
杨小天疯狂运转《噬神诀》,以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信息冲击和肉身重塑的双重痛苦。他将所有杂念摒弃,脑海中只剩下对复仇的执着、对力量的渴望、以及对探索真相的不屈!
不知过了多久,那狂暴的冲击终于渐渐平息。
噬神玉的光芒缓缓收敛,重新落回杨小天胸口,触感一片冰凉,仿佛耗尽了能量,陷入了深度的沉寂。但杨小天能感觉到,它与之前完全不同了。玉身内部的暗紫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,那些纹路也变得更加复杂玄奥,隐隐构成了一幅更加完整的、但依旧缺失大半的星图轮廓。一股更加古老、更加威严的意志,在玉中沉睡。
而他自身,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修为并未直接突破,依旧停留在元丹五重天巅峰,但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根基变得前所未有的扎实,真元的精纯程度和总量,都提升了数倍不止!更重要的是,他对寂灭法则的领悟,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!
他心念微动,指尖萦绕起一丝暗紫色的气流。这气流不再带有明显的毁灭特性,反而显得无比静谧、深邃,它划过空气,并未引起任何波动,但那片区域的“存在感”却仿佛被暂时抹去了一般,光线扭曲,声音消失,连空间都微微塌陷。
“这才是寂灭法则的真正运用……归于虚无,万法不存……”杨小天喃喃自语。他感觉,自己现在随意一击,都蕴含着让万物“归寂”的道韵,威力不可同日而语。
他抬头望向那座祭坛。在光纹被噬神玉吞噬后,祭坛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,基座上的符文迅速黯淡下去,整个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开始加速崩塌、风化,最终化作一堆不起眼的尘埃,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大地。
只有一些残存的、刻印在祭坛碎片上的古老信息,被杨小天的神识捕捉到。
“……逆命……九分……星钥……归墟……” “……天门……阻路……皆叛……” “……吾道……不孤……后来者……继……”
信息更加残破,却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想。“九分”、“星钥”无疑指向“集九钥,开天门”。而“归墟”、“阻路”、“皆叛”这些词语,似乎揭示了一场远古的、涉及归墟之地的巨大变故与背叛。
“噬神玉的前任主人,那个模糊的身影,是被背叛者?他将‘逆命’(或许就是噬神玉代表的传承)分成了九份?目的是为了开启‘天门’?而‘归墟’是阻路者,还是……天门所在?”杨小天只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,但露出的却是更加庞大和惊人的真相一角。
他站在原地,消化着这次的收获,同时也感到肩上的压力更重了。噬神玉吞噬了这道古老光纹,似乎解锁了更多的信息和能力,但也意味着他更加深入地卷入了这场跨越了万古的棋局。
玄冥寻找的“钥匙”,星陨阁镇压的“魔神”,以及这噬神玉代表的“逆命”……这一切,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终极目标。
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,集齐更多的“钥匙”,才能在这场棋局中拥有自保乃至破局的能力。
就在这时,他怀中那枚一直受到干扰的传讯玉符,突然传来了一阵较为清晰的波动,是柳依依!
“统领!你终于有回应了!我们按照坐标等待多日,一直联系不上你!刚刚探测到你所处区域有极其剧烈的能量波动,你没事吧?”柳依依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。
杨小天心中一暖,回复道:“我没事,偶有奇遇。你们原地待命,我这就想办法与你们汇合。”
他辨认了一下方向,根据古玉星图中那个已然亮起的光点与幽影梭大致方位的感应,朝着废墟外围疾驰而去。
身形掠过死寂的大地,杨小天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,对环境中危险的感知也更加敏锐。他感觉,自己与这片星辰废墟,似乎多了一种奇特的联系,仿佛能隐约感知到其残存的“脉搏”。
当他终于冲出那浓稠的暗红色雾霭,重新看到那片相对“正常”的破碎星空时,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回头望去,那片被特殊力场笼罩的废墟深处,依旧充满了未知与神秘。但他知道,自己还会再回来的。那里,定然还隐藏着更多与“逆星”、与噬神玉相关的秘密。
现在,该离开了。星陨阁的麻烦,玄冥的追杀,以及那宏大的“九钥”之谜,都在等待着他。
他的目光投向星空深处,那里,新的征程即将开始。而胸口的古玉,在沉寂中,仿佛蕴藏着足以颠覆星海的恐怖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