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
阻挡消失,星光道路再无滞碍,直通那悬浮于黑暗坑洞之上的微弱光之旋涡。
杨小天深吸一口气,压下体内因之前考验而产生的气血翻腾与神魂疲惫,迈步向前。厉沉海等人紧随其后,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期待。石岳在巴图的搀扶下,吞服了丹药,勉强跟上,他双拳的伤势在星辰之力浓郁的环境下,恢复速度似乎快了不少。
越是靠近那光之旋涡,周围弥漫的苍凉与悲壮气息就越是浓烈。空气中仿佛回荡着万古前的呐喊与厮杀的余音,那些漂浮在四周的破碎星辰与神兵残骸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守护之战的惨烈。
终于,众人来到了圆形平台的最中心,站在了那巨大黑暗坑洞的边缘。向下望去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连神识都能吞噬的虚无,仿佛直通宇宙的终点,令人不寒而栗。唯有上方那缓缓旋转的光之旋涡,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,如同定海神针般,维系着此地最后的秩序。
杨小天站在旋涡正下方,仰头望去。噬神玉自主从他怀中飞出,悬浮在他头顶,玉身光芒流转,与上方的光之旋涡交相辉映。星图中的“天门”光晕前所未有的明亮,几乎要与现实中的光之旋涡融为一体。
“后世持玉者……”一个比之前守护者虚影更加古老、更加浩瀚、却又带着无尽疲惫的意念,如同温柔的潮水,缓缓涌入杨小天的识海,并未强行灌输,而是带着一种询问与审视的意味。
这意念,源自那光之旋涡,源自那位牺牲自我、化身“镇渊”核心的——“星”!
“晚辈杨小天,携逆玉而来。”杨小天以神念回应,不卑不亢,将自己的来历、永宁之变、与玄冥的恩怨、以及获得逆玉后的经历,包括引动黑渊烙印险些失控之事,皆无隐瞒地传递过去。在这等存在面前,任何虚饰都毫无意义。
那浩瀚的意念静静地“聆听”着,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。
良久,意念再次传来,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:“……仇恨……亦是力量之源……然,易被‘渊’所乘……汝能于黑暗侵蚀中守住本心,引动‘逆玉’本源封印……尚可……”
“然,汝可知,‘逆玉’为何物?‘镇渊’为何存?”
杨小天恭敬回应:“据遗刻所载,逆玉乃是为封印‘噬界黑渊’所炼,镇渊宫乃是为镇压黑渊所建。”
“不全对。”星的意念带着一丝苍凉,“‘渊’,并非外敌,乃是此方宇宙诞生之初,与‘秩序’相伴相生的‘混沌’与‘终结’之面,是大道循环不可或缺之一环……所谓‘噬界’,不过是其本能,如同星辰诞生与寂灭,本是自然。”
杨小天心神剧震!这个说法,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。噬界黑渊,竟然是宇宙大道的一部分?
“然,万物有度。”星的意念继续道,“‘渊’之本能失控,吞噬过甚,已危及万灵存续,动摇宇宙根基。吾等并非要‘消灭’渊,而是欲将其‘秩序化’,纳入可控之循环,维系平衡……‘逆玉’之‘逆’,非是逆天,而是逆‘失控之渊’!‘镇渊’之‘镇’,亦非永封,而是延缓其吞噬,为寻求‘秩序化’之法争取时间!”
“玄冥……他们并非单纯的邪恶组织,他们是一群走入了极端的求道者。他们认为,唯有主动拥抱‘渊’之本质,化身终极的混乱与毁灭,才能超脱纪元轮回,成就永恒……他们,在加速‘渊’的失控……”
杨小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。原来如此!玄冥的目的,竟然是主动引动并试图掌控黑渊的力量!而逆玉和镇渊宫的存在,是为了延缓这个过程,寻找真正的平衡之道!这背后的因果与格局,远比简单的正邪对抗要复杂和宏大得多!
“汝体内之黑暗烙印,乃是一缕被剥离的‘渊’之本源,危险,亦是契机。”星的意念转向杨小天识海中的封印珠子,“彻底净化,殊为不易,且可能损及‘逆玉’与之关联的‘秩序化’可能。彻底释放,汝将沉沦。唯有时刻砥砺心志,以‘逆玉’为舟,以己心为舵,尝试驾驭,方有一线可能,窥得‘秩序化’之门径……此路,九死一生,远比毁灭更难……”
星的意念中充满了凝重。
驾驭黑暗,而非消灭或释放?这近乎走钢丝的道路,让杨小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,但同时也点燃了他骨子里的不屈与斗志。逆天而行,本就是他的道路!
“晚辈,愿试此路!”他斩钉截铁地回应。
“善。”星的意念中流露出一丝赞许,“然,汝手中之玉,残缺不全,难当此任……”
话音未落,只见上空那微弱的光之旋涡,中心处突然分离出一团最为纯粹、最为本源的星辉核心!这团星辉只有拳头大小,却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至理,它缓缓下落,如同归巢的乳燕,径直融入了悬浮在杨小天头顶的噬神玉之中!
嗡——!!!
噬神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!那光芒并非单一颜色,而是呈现出混沌初开般的色彩,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光芒的源头!玉身之上,那些原本就玄奥的纹路疯狂蔓延、重组,变得更加复杂、更加深邃,隐隐与宇宙星空的运转规律相合!
杨小天感觉到,自己与噬神玉的联系瞬间变得无比紧密,仿佛此玉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,是他道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!一股浩瀚如星海、古老如洪荒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,并非具体的功法,而是关于“吞噬”、“封印”、“平衡”、“逆命”等法则本源的更深层次感悟!
《噬神诀》的后续篇章,自然而然地在心间浮现,变得更加完善,甚至……出现了引导与驾驭黑暗力量的全新法门!
与此同时,噬神玉内部那幅星图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!四颗钥匙碎片的光点彻底融入星图背景,不再显眼。整个星图变得无比清晰、浩瀚,仿佛是一片真实的微缩宇宙。而星图中央,那“天门”的光晕彻底凝实,化作了一道真实存在的、由星光构筑的门户虚影!
门户之后,隐约可见一片更加广阔、更加神秘、法则更加完善的——新世界!
那才是真正的“天门”!是通往更高层次、寻找彻底解决黑渊危机方法的可能路径!
“此乃吾最后之本源星核,补全‘逆玉’,助汝初步掌控其力……亦为汝开启‘星门’之引……”星的意念变得越发微弱,如同风中残烛,“前路艰险,玄冥势大,‘渊’醒在即……持玉者,莫忘……平衡……守护……”
那光之旋涡在分离出星核后,变得更加黯淡,旋转也几乎停滞,仿佛随时可能熄灭。
“前辈!”杨小天能感受到那意念中即将消散的生机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。这位远古的守护者,为了宇宙万灵,已然付出了所有。
“……吾名……‘启明’……望汝……能成为……新的……光……”
意念至此,彻底消散。
上空那微弱的光之旋涡,闪烁了最后一下,终于完全熄灭,化作点点星尘,飘散而下,如同一场无声的泪雨,融入下方的黑暗坑洞与周围的虚空之中。
镇渊宫的核心,彻底寂灭。
整座宫殿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,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,外围那层星辉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!下方那黑暗坑洞中,传出的吸力骤然增强!
“宫殿要崩塌了!这里的封印在急速减弱!”柳依依惊呼道。
杨小天将焕然一新、力量内敛却更显深邃的噬神玉收回怀中,感受着其中磅礴的力量与清晰的星门指引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他转身,看向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伙伴们。
“我们走!”
星门已开,前路已明。
真正的征途,现在才刚刚开始!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