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，训练场的灯还亮着。
陈渊刚关掉终端，手指还停在键盘上，右肩关节那声轻响就像一根针扎进神经。他猛地回头，盯着启明机甲的肩部装甲。赵铁锤也听见了，手里的检测仪抬起来对准位置，眉头拧成一团。
“不是系统重启。”他说，“是自检指令从内部触发的。”
陈渊没说话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这台机甲已经开始自主运行某些程序，而他们完全不知道它想干什么。
赵铁锤把检测仪收起来，走到驾驶舱旁边。“现在查不出原因。”他说，“信号的事先放一放。”
陈渊抬头看他。
“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答案。”赵铁锤拍了下机甲外壳，“是时间。海盗不会等我们搞明白图纸和信号再打过来。”
他转身走向控制台，“与其盯着数据猜来猜去，不如让你先学会怎么在实战里活下来。”
陈渊站起身，操控服还没脱。他明白赵铁锤的意思。再强的机甲，操作的人不行，照样一枪就倒。
“你想怎么练？”
“模拟战斗室。”赵铁锤按下启动键，墙面滑开，露出一片封闭空间，地面有磨损痕迹，角落立着几个靶标残骸，“高难度近身格斗模式，我陪你打。”
陈渊皱眉。“你亲自上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赵铁锤咧嘴一笑，“你以为我看谁都能当陪练？小李开个机甲都晕三圈，你还指望别人？”
控制台屏幕亮起，参数快速滚动。模拟程序载入完成，提示音响起。
“辅助系统全关。”赵铁锤说，“稳定、预测、自动平衡，全部切断。你用眼睛看，用手感判断，靠脑子反应。”
“可启明刚改装完，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赵铁锤打断他，“战场上也不会让你挑时机。现在不上，等海盗冲进来再试？到时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陈渊深吸一口气，重新戴上神经接口贴片，走进驾驶舱。座椅贴合身体，接口针刺入后颈。
【动力单元：正常】
【武器模块：待命】
【神经同步：52%】
【是否进入模拟战斗模式？】
他按下手柄上的确认键。
机甲双足离地，液压展开，一步跨入模拟战斗室。对面平台升起，一台老旧型号的mK-2缓缓走出，驾驶舱内传来赵铁锤的声音：“别指望它会慢动作等你分析，开始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mK-2猛然前冲，右臂重拳直击面门。
陈渊本能拉动操纵杆闪避，但动作迟了半拍。启明侧身翻滚，右臂装甲擦过地面，发出刺耳摩擦声。
“你在等系统提示！”赵铁锤吼道，“战场上没人给你读参数！”
陈渊咬牙，推动操纵杆加速逼近，准备用肘击反击。刚靠近，mK-2突然假动作虚晃，左腿横扫，直接将启明踢出三米远。
驾驶舱剧烈震动，神经反馈让陈渊感觉像是被人抡了一锤。
“再来。”赵铁锤声音冷静，“你还在按说明书开机器。”
第二轮开始前，赵铁锤强制关闭了启明的所有辅助功能。屏幕上只剩基础动力条和武器状态。
“现在你靠的不是电脑。”他说，“是你自己的眼睛和脑子。”
战斗重启。
这次陈渊不敢再依赖仪表盘。他盯着对手的动作，注意肩部微动和脚步转移。mK-2冲上来时，他没有急着后退，而是借力跃起，踩墙反弹，从侧面突袭。
赵铁锤没想到他会这么干，硬生生被逼退一步。
“这才像话。”他低笑一声，立刻反击，连续两记上勾拳加回旋踢，节奏快得几乎看不清。
陈渊勉强招架，手臂发麻。但他发现，只要提前预判肩部发力方向，就能抢到半秒反应时间。
第三次交锋，他故意后撤，引诱对方追击。就在mK-2逼近瞬间，他突然低空滑行，绕到死角，肘部重击驾驶舱位置。
“砰！”
撞击声响起，模拟程序判定有效命中。
赵铁锤主动退出程序，摘下头盔，难得笑了下：“行啊，终于知道动脑子了。”
陈渊喘着气爬出驾驶舱，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。他抬手抹了一把，操控服后背全湿了。
“刚才那一招，是从地球开车悟出来的。”他说，“转弯不能看方向盘，要看车头朝哪。”
“不错。”赵铁锤点头，“机甲也一样。你盯仪表的时候，敌人已经打到脸上。”
他调出数据曲线，指着几段波形：“你看，第三轮之后你的反应延迟从0.4秒降到0.18秒，肌肉记忆开始建立了。”
“还不够。”陈渊盯着屏幕，“刚才那次反击，要是再快0.1秒，就能直接破坏驾驶舱锁扣。”
“不急。”赵铁锤拍拍他肩膀，“今天先到这里。你已经比刚开始强多了。”
“再来一轮。”
赵铁锤挑眉。
“我不累。”陈渊坐回驾驶舱，“还能打。”
赵铁锤看了他一眼，没阻止。重新设置程序，难度提升一级，加入干扰烟雾和随机陷阱。
“这回我不会留情了。”他说。
机甲启动，灯光变红。
启明站在原地，双臂垂下，驾驶舱内陈渊握紧操纵杆，呼吸平稳。
mK-2冲出烟雾，右臂弹出链锯刃，直劈而来。
陈渊没有闪避。
他在等。
等对方肩部肌肉绷紧的瞬间，等那零点一秒的预兆。
他猛地向左横移，链锯擦身而过，划破空气。
反手一记膝撞，撞向mK-2腰侧传动轴。
赵铁锤闷哼一声，机体失衡后退。
还没完。
陈渊顺势贴近，左手锁住对方右臂，右手高能脉冲炮充能，抵住驾驶舱门缝。
“滴——锁定完成。”
模拟胜利提示音响起。
赵铁锤摘下头盔，擦了把汗，看着监控台上飙升的数据曲线，嘴角扬起。
“行，有点样子了。”
他正要说话，忽然注意到终端一闪。
启明机甲右肩关节，再次传出一次极轻微的自检音。
这次，陈渊也听见了。
两人同时沉默。
赵铁锤低头看表，时间指向凌晨四点零九分。
他拿起检测仪，刚要靠近机甲，陈渊开口了。
“先别管它。”
赵铁锤抬头。
“我们还有下一组训练没做。”陈渊握紧操纵杆，“继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