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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三曜姬驾着祥云,那祥云似一团蓬松的白玉,在湛蓝的天际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,如一道流光划破天际。不多时,便来到了白衣仙子晕倒的地方。

远远望去,只见那白茫茫的雪地里,一抹单薄的白色身影静静躺着,像是一片被风吹落的梨花,正是昏迷不醒的白衣仙子。

三曜姬心中一紧,那股源自玉佩碎裂的心悸尚未完全消散,此刻见徒弟这般模样,更是急如星火,急忙降下云头。

刚一落地,脚尖触到冰冷的积雪,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奇异香气——甜腻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,像是掺了蜜的毒酒,与寻常花香截然不同,钻入鼻腔时竟带着几分针扎般的刺痒。

她不敢怠慢,立刻运起周身神力,双手快速结印,指尖流淌出金色的光纹,口中念念有词,古老的咒语在雪地之上回荡。

刹那间,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在她周身展开,光幕上流转着细密的符文,如同一层坚实的护盾,将那奇异香气牢牢隔绝在外。随后,她快步走到白衣仙子身旁蹲下,雪粒沾湿了她的裙角,她却浑然不觉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。

玉瓶上雕刻着缠枝莲纹,触手温润,倒出一颗圆润饱满、散发着莹莹绿光的丹药。那丹药似有生命般微微搏动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,她小心翼翼地撬开白衣仙子的牙关,将丹药送了进去。丹药入口即化,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,所过之处,经脉中紊乱的气息竟渐渐平息,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,慢慢舒展开来。

片刻后,白衣仙子的眼皮轻轻跳了跳,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,颤动了几下,如同振翅欲飞的蝶翼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她眼神还有些迷茫,瞳孔涣散,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,看到眼前的三曜姬,才恍惚回过神来,虚弱地唤了一声:“师父……”声音细若蚊蚋,带着刚从混沌中挣脱的沙哑。

三曜姬见她醒来,脸上露出一丝欣慰,眼中的焦灼散去些许,随即又板起脸,带着几分嗔怪道:“看看你这模样,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干得开裂,这就是平日里不好好修习法术的结果!为师教你的清心诀,让你每日打坐稳固心神,你偏当耳旁风。遇到这种遍布奇异气息的地方,说晕就晕倒,若不是为师来得及时,你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!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妖精捡了去,有你哭的时候!”

白衣仙子急忙辩解,脑袋微微晃动,声音还有些沙哑:“可是师父,我当时确实感觉体内神力乱得很,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经脉里乱窜,根本不受控制……”

她一边说,一边抬手按住胸口,那里还残留着神力冲撞的钝痛。

“繁乱?那不过是假象罢了。”

三曜姬打断她,语气带着几分高深,指尖轻轻点了点白衣仙子的眉心,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,“这昆仑山的奇特之处就在这里,你以为体内神力繁乱,实际上未必是真的。此地磁场怪异,如同一个巨大的阵法,极易干扰修士对自身力量的感知,稍不留意便会中招。你便是被这磁场迷惑,乱了心神,才让那异香趁虚而入。”

白衣仙子这才恍然大悟,眉头舒展了些,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动作间牵动了虚弱的身体,不由得轻咳两声。

忽然想起什么,眼中闪过一丝紧张,急忙看向怀中,那里是一颗千年雪莲。

她松了口气,如释重负地抬头对三曜姬说:“师父,您看,我把千年雪莲摘下来了!花瓣上的露珠都还在呢,新鲜得很!咱们赶紧回花果山吧,悟空还等着呢,可别耽误了时辰。”

三曜姬点了点头,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,指尖传来的脉象虽依旧微弱,却已平稳了许多,眉头微蹙:“嗯,雪莲是拿到了,倒是没白费功夫。只是你身子还虚,气血不足,怕是驾不了云,为师送你一程。”

说罢,她轻轻一抬手,一股柔和的神力如无形的托手,稳稳托起白衣仙子,将她缓缓抛上云端。自己也足尖一点,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地跳上云端,随后一挥手,一朵洁白的祥云缓缓飘来,祥云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,稳稳托住白衣仙子,“你先在前面走,速度慢些,为师在后面跟着。若是觉得不适,便喊一声。”

祥云载着白衣仙子缓缓升空,离地越来越远,下方的雪地渐渐缩成一片白茫茫的毯子。她回头看向三曜姬,云层在她身后翻涌,有些担忧地问:“师父,我们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?万一妲己她们三个人还没拿到避咒草,没赶回来怎么办?到时候少了一味药,耽误了悟空的伤势可如何是好?”

三曜姬掐指一算,指尖灵光闪烁,如跳跃的星辰,片刻后说道:“无妨,那三个女妖机灵得很,已经得手了,此刻正在往回赶,说不定比咱们还先到花果山呢。不过……有个坏消息,咱们怕是得在路上耽搁一会儿。”

她话音刚落,心中便涌上一股莫名的心悸。

果不其然,两人脚下的云朵突然毫无征兆地散去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灵力,化作漫天水汽消散在空中。“啊!”白衣仙子惊呼一声,身体失去依托,与三曜姬一同朝着下方坠落。

风声在耳边呼啸,如尖利的哨音。好在三曜姬反应极快,在空中一个旋身,如陀螺般转了半圈,稳稳揽住白衣仙子的腰,另一只手快速结印,将下坠的力道卸去大半,最终“噗”地一声落在一处陌生的山顶上。

脚下的土地坚硬冰冷,还带着碎石,震得两人脚踝微微发麻。

白衣仙子惊魂未定,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,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,拍着胸口问:“师父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好端端的,云朵怎么会突然消失?这地方好生古怪!”

她环顾四周,只见这座山顶光秃秃的,只有几丛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,远处是连绵的山峦,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,透着一股荒凉。

三曜姬环顾四周,目光如炬,仔细探查着空气中的灵力波动,眉头紧锁:“这附近有古怪,布着某种禁飞的阵法,不让驾云。说来也巧,这地方的规矩怪得很——出门得看黄历,驾云时若当天是奇数,在这附近还能勉强驾云,灵力运转虽有阻碍,却不至于溃散;可若是偶数,便会像咱们这样,云朵瞬间消散,灵力被强行压制。偏巧这条路是回花果山最近的,能节省一半的时辰,更倒霉的是,今日正好是偶数!”
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此外,若是遇上闰年,这一带的禁飞阵法更是会威力大增,别说驾云,便是御使法器都难,简直是处处受限!”

白衣仙子听得目瞪口呆,嘴巴微张,半晌才合上,急忙追问:“那师父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吧?悟空还等着我们回去呢!”

她急得原地踱了两步,脚下的碎石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

三曜姬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地说:“还能怎么办?难不成在这里等着天上掉馅饼?当然是徒步走!咱们得徒步行进五十里地,走出这片被阵法笼罩的区域,离开这个鬼地方,才能重新驾云。”

她说着,弯腰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,率先朝着山下走去,“走快点,争取在天黑前走出这片区域,夜里山路更难走。”

两人不敢耽搁,立刻沿着山路往前走。这山路崎岖不平,布满了碎石和荆棘,尖利的石片划破了鞋底,带刺的藤蔓勾住了衣袍。走起来格外费力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走了将近二十里地,两人已是气喘吁吁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在寒风中很快凝成了霜。就在这时,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猛兽吼叫从前方密林传来,那声音浑厚如雷,带着一股凶悍的气息,仿佛能震碎人的耳膜,吓得林中飞鸟四散而逃,扑棱棱地撞向天空,留下一片慌乱的黑影。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,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。

白衣仙子握紧了手中的剑,剑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腻,她警惕地问:“师父,这附近有妖怪?听这声音,道行怕是不浅。”

三曜姬凝神感应了片刻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腥臊的妖气,她点了点头道:“何止有妖怪,恐怕这妖怪已经闻见咱们俩的气息,找上门来了。这妖气带着一股猪臊味,想来是头猪精。”

话还没说完,三曜姬猛地一把将白衣仙子拽到一旁的巨石后面。那巨石冰凉粗糙,带着湿冷的潮气。就在这同一时间,一道黑影“呼”地一声从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扑过,带起一阵腥风,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臭味。定睛一看,原来是个身形粗壮的猪精——它长着一颗硕大的猪头,比寻常的猪大上三倍有余,两只弯曲的獠牙外露,如白玉般泛着寒光,浑身黑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,肚子圆滚滚的,像是揣了个西瓜,四肢粗壮如柱,踏在地上咚咚作响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
三曜姬看着猪精在原地打转,四处嗅着气息,对白衣仙子笑道:“我的乖徒儿,正好让你活动活动筋骨,去给它露两手,看看你这些日子的修行有没有长进。”

白衣仙子深吸一口气,从背上卸下步枪,她瞄准猪精的额头,手指扣动扳机。“砰砰砰!”

枪声在山谷中回荡,震得树叶簌簌落下。然而那猪精异常灵活,别看它身形笨重,动作却快得惊人,左躲右闪,如同一团黑色的闪电,子弹大多只是擦着它的边飞过,打在旁边的石头上,迸出点点火花,根本没能伤到它分毫。

三曜姬在一旁看得直皱眉,忍不住大声提醒:“我的乖徒儿,这蠢货皮糙肉厚,一身黑毛比铁甲还硬,步枪不管用!赶紧把佩剑掏出来,跟它近身格斗!找它关节处下手,那里毛少!”

白衣仙子闻言,立刻丢下步枪,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。那佩剑出鞘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,寒光闪闪,剑身映出她紧张的脸庞。而那猪精见远程攻击无效,也恼羞成怒,“嗷”地一声化作人形——一个穿着破烂铠甲、满脸横肉的壮汉,身高八尺有余,肌肉虬结,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猪相,鼻子微微上翘,耳朵尖尖的。手中还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,刀身上布满了缺口,显然是常年厮杀的兵器,挥舞起来带着呼呼的风声。

“小丫头片子,敢在你猪爷爷面前班门弄斧,看我不劈了你!”

猪精大吼一声,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,挥刀便朝白衣仙子砍来。那刀带着一股恶风,仿佛要将空气都劈开。

三曜姬在一旁不断指挥:“攻他下三路!他下盘不稳,刚才化形时脚步虚浮!挑他大刀!快,用巧劲,别跟他硬碰硬!砍他腿!不对不对,应该刺他身体左侧,那里是他的弱点,妖气最弱!”

可白衣仙子本就刚醒来不久,脑袋还有些昏沉,被师父这一连串的指令说得更加混乱,像是一团乱麻。一时间手忙脚乱,剑招频频落空,好几次都险些被猪精的大刀劈中,吓得她冷汗直流,看得三曜姬心惊肉跳,恨不得亲自上阵,却又忍住了,知道这是徒弟历练的机会。

那猪精见白衣仙子招式散乱,破绽百出,越发得意,以为对手不过是个弱女子,根本不堪一击。它狞笑一声,露出两排黄黑的牙齿,干脆收起大刀,张开血盆大口,露出锋利的獠牙,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,就准备一口将白衣仙子吞下肚去。

白衣仙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心中一慌,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,正好摸到了之前防身用的手雷。那手雷是她特意准备的,以备不时之需。她想都没想,猛地拔下拉环,也顾不上瞄准,随手一扔——好巧不巧,那手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不偏不倚地飞进了猪精的大嘴里。

猪精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多了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手雷在它嘴里炸开了花!霎时间,黑烟滚滚,碎肉横飞,污血溅得满地都是。猪精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,那声音如同杀猪般刺耳,嘴里吐出一大口黑烟,混杂着碎牙和血肉,庞大的身躯晃了晃,像是喝醉了酒,“扑通”一声倒在地上,四肢抽搐了几下,再也没了动静。

三曜姬见状,却突然脸色一变,抬头望向天空,只见她双目圆睁,口中念念有词,双手快速结印,周身散发出磅礴的神力,引得风云变色。

只见她双手猛地向上一推,运起强大的神力,竟硬生生招来一颗拖着长长火尾的彗星,那彗星如同一颗小型的太阳,带着毁灭的气息,直逼这座山头而来。她拉着白衣仙子就跑,大声喊道:“赶紧跑!这颗彗星马上就要撞击这座山了!此地不宜久留,这猪精的妖气会引来更多妖怪!”

白衣仙子被她拽着,踉踉跄跄地往前奔,脚下的碎石让她几次险些摔倒,一边跑一边气呼呼地问:“师父!你这是干什么?那猪精都已经死了,你招彗星撞山做什么?这也太小题大做了!”

“你这丫头懂什么!”

三曜姬头也不回,脚下速度更快,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“为师这样做,是为了永绝后患!这山里指不定还藏着多少妖怪,借着彗星的威力,正好将这一带的妖气涤荡干净,一了百了,免得日后再有人遭它们毒手!”

“可是这样太极端了!万一有普通的野兽或者山民呢?”白衣仙子急道,心中满是不忍。

“行了,别啰嗦了!还想不想回花果山救悟空了?赶紧走!”

三曜姬不由分说,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,拽着她跑得更快了。

两人拼命往前奔跑,跑出还不到十里地,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——彗星狠狠地撞击在刚才那座山上!霎时间,山崩地裂,碎石飞溅,烟尘弥漫,整座山都仿佛在颤抖,大地如同被一只巨手摇晃着。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,如同无形的巨掌,差点将两人掀翻在地。她们被气浪推着往前踉跄了好几步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
她们不敢停留,又埋头跑了几里地,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烟尘弥漫的区域,周围的空气渐渐清新起来,才停下来喘口气。三曜姬看了看四周,确认已经脱离了禁飞区,空气中的灵力不再受到压制,便再次一抬手,将白衣仙子轻轻抛向云端,自己也纵身跃起,召来祥云。两人驾着云,朝着花果山的方向疾驰而去,心中都盼着能早日抵达。

不多时,花果山那熟悉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。远远望去,水帘洞外竟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,无数猴子聚集在洞口,黑压压的一片,吵吵嚷嚷,尖叫声、呼喊声此起彼伏,显得格外混乱。那些猴子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大王孙悟空受了致命伤,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,上蹿下跳,满脸担忧,都想冲进洞里一探究竟,把洞口围得水泄不通。

素风子、善念和明礼正满头大汗地在洞口维持秩序。素风子那件原本整洁的道袍被撕扯得破了好几个口子,露出里面的内衬,头发也乱糟糟的,像是被鸡啄过一般;善念的袈裟也好不到哪儿去,边角被扯得歪歪扭扭,沾满了尘土,脸上还沾着几道抓痕,显然是被猴子们误伤的;明礼则远远地站在一旁,缩着脖子,双手抱在胸前,生怕被混乱的猴群波及,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,嘴里还念念有词,不知在嘀咕些什么。

白衣仙子见状,急忙降下云头,大声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儿了?怎么这么乱?都围在这里做什么!”

她的声音清亮,带着一股威严,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
一个领头的老猴子,它的毛都已花白,拄着一根藤杖,看到白衣仙子,像是看到了救星,急忙上前,用嘶哑的声音说道:“仙子!我们听说大王受了致命伤,都担心得不行,想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,可这三位仙长就是不让我们进去!我们大王待我们恩重如山,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王出事啊!”它说着,眼中竟泛起了泪花。

素风子擦了擦额头的汗,苦着脸解释:“玄女娘娘说了,她正在里面照顾孙悟空大王,严禁任何人打扰,免得人多手杂,影响悟空大王休养。我们也是为了大王好啊,可这些猴子们听不进去。”

他说着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白衣仙子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洞外乱哄哄的猴群,又转向洞内,带着几分急切问道:“我们已经回来了,苏妲己她们三个人呢?她们顺利拿到留魂草和避咒草了吗?这两种草药关系着悟空的安危,可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

她说话时,指尖微微攥紧,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——毕竟孙悟空的伤势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。

善念连忙上前一步,袈裟的边角还沾着刚才被猴子们拉扯时蹭到的泥土,他双手合十,语气带着几分欣慰:“仙子放心,她们早就回来了,比你们稍早一步到的。此刻正在里面给孙悟空大王敷药呢,看那样子,手法还挺熟练的。”

三曜姬一听,顿时一拍大腿,裙摆在这急促的动作下扬起一道弧线,她急道:“哎呀,她们几个哪懂怎么敷药?悟空这伤是被邪祟所侵,又伤及石身本源,可不是寻常跌打损伤!她们毛手毛脚的,别再给悟空添乱了,要是敷错了药,那可就麻烦了!”

说着,便急匆匆地闯进了水帘洞,脚步带起的风掀起了洞门口悬挂的水珠,洒下一片细碎的水痕。

可她一进洞,却像被施了定身法般愣在了原地——只见玄女正跪在石榻边,手中拿着一方浸过灵泉的软布,小心翼翼地为孙悟空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。

苏妲己则端着一个白玉瓷碗,碗中盛着碧绿色的药膏,正用一根银勺细细搅拌,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显然是用多种灵草调配而成。

胡喜媚和王贵人则分站两侧,一人拿着干净的纱布,一人捧着刚研磨好的药粉,三人配合得十分默契,涂抹药膏时轻重适宜,显然是驾轻就熟,丝毫不见慌乱。

三曜姬眼中的急切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惊讶,她走上前,看着苏妲己将药膏均匀地涂在孙悟空的伤口上,忍不住问道: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知道该这样敷药?这药膏的颜色、气味都透着讲究,可不是一般的外伤药能比的,弄错了剂量或是手法,轻则延缓愈合,重则可能加重伤势,会出大事的!”

苏妲己抬起头,脸上还沾着一点药末,她抿嘴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我们回来后,刚想琢磨着怎么用药,我就接到了天道娘娘的传音。是她老人家一点一点教我们怎么调配药膏、怎么按穴位敷用的,还说这药膏里加了留魂草的汁液和避咒草的粉末,比例分毫不能差,这样才能最快地帮助悟空大王稳固神魂、修复石身呢。”

三曜姬一听“天道娘娘”四个字,顿时抿了抿嘴角,脸颊微微鼓起,带着几分不服气地嘟囔道:“哼,我那姐姐也真是的,什么事都抢着做,手把手教得这么细致,就不能给我留点风头吗?好歹我也是看着悟空长大的,论照顾他,我未必比她差啊。”

话虽如此,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安心——有天道娘娘指点,用药自然不会出错。

正说着,白衣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,她刚安抚好洞外的猴子,脸上还带着些许风尘,神色却有些激动,声音都拔高了几分:“师父,玄女娘娘,女娲娘娘来了!还有她的两位亲闺女青霞、紫霞仙子也一同来了!她们说特意赶来看看悟空的情况!”

三曜姬摆了摆手,故作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袖,说:“知道了知道了,多大点事儿,有什么可惊讶的。女娲娘娘向来疼悟空,她来也是应当的。”

可她微微前倾的身体,却暴露了内心的在意。

话音未落,水帘洞外便传来一阵温润的霞光,女娲身着五彩华服,那华服上绣着日月星辰、山川草木,流转着淡淡的光晕,周身散发着既温润又威严的气息,仿佛天地万物都在她的庇护之下,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。青霞、紫霞紧随其后,青霞一身红衣似火,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;紫霞则穿一袭紫衣,眼中满是灵动好奇。

玄女见状,连忙放下手中的软布,上前行礼:“娘娘,孙悟空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,只是伤势过重,灵力耗竭,仍然处于昏迷状态。我们用天道娘娘教的法子敷了药,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。”

紫霞好奇地凑到石榻边,看着孙悟空苍白的脸,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他的头,想看看这只传说中的石猴摸起来是什么感觉。

胡喜媚连忙上前一步,轻轻按住她的手腕,轻声说:“仙子小心,孙大王头上有些地方刚敷完药,还没干透,碰不得的,免得影响药效。”

女娲走到石榻前,目光如炬,在孙悟空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,从额头到手足,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。忽然,她眉头一皱,伸出纤纤玉指,指着孙悟空的胸口说:“你们看,悟空心口这里,怎么会有一条裂缝?”

三曜姬闻言,赶紧凑过去,眯起眼睛仔细查看,果然在孙悟空的石身胸口处,有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缝,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,裂缝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灰败之气。她顿时眼睛一红,眼眶瞬间湿润了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:“悟空是石身,这石身便是他的本源根基,这裂缝怕是伤到了他的本源灵核,想要修补好,难啊……这就好比瓷器有了裂痕,即便粘起来,也再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。”

女娲沉吟片刻,目光落在那裂缝上,语气却十分肯定地说:“无妨,我可以用五彩石为他修补。我那里还珍藏着当年补天剩下的几块补天石,质地与悟空的石身最为契合,蕴含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灵气,应该能将这裂缝补好,甚至能让他的石身更胜从前。”

玄女有些担心地问:“娘娘,用补天石修补,毕竟是外力介入,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?比如影响他日后的神通施展,或是在情绪激动时再次裂开?”

女娲微微一笑,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:“玄女仙子放心,我的手艺你们还信不过吗?想当年我补天之时,万里苍穹的裂痕都能补得天衣无缝,何况这小小的石身裂缝?保管修补得与原身融为一体,不会有任何后遗症,甚至能让他的石身多一层五彩霞光的庇护。”

三曜姬这才松了口气,紧绷的肩膀微微垂下,但随即又皱起眉头,环顾了一下水帘洞:“那……关键是把孙悟空安放到哪儿修补呢?总不能在这石榻上吧?你看这石榻又冷又硬,再说了,这水帘洞四面透风,潮气重,寒气时不时从洞口钻进来,不利于他伤口愈合和灵力恢复啊。”

女娲说:“我可以把孙悟空安排到沙县的娲皇宫里,那里是我平日里修行和处理事务的地方,宫殿是用暖玉砌成的,四季恒温,环境清幽,灵气充沛得都能凝成雾霭,最适合他养伤恢复了。”

青霞在一旁听得认真,忍不住问道:“娘娘,娲皇宫里有床吗?总不能让孙大王一直躺在石榻上吧?他这伤,怕是得躺些日子呢。”

“当然有,”

女娲笑道,眼中闪过一丝慈爱,“那里的床榻是用千年灵木做的,上面铺着云丝锦被,可比这石榻软和多了,保证让他舒舒服服地养伤,连做梦都能闻到灵气的香味。”

白衣仙子连忙上前,对着女娲深深一揖:“那就多谢娘娘了,如此大恩,我们都记在心里,真是麻烦您了。”

她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,眼眶微微发热——在这危难之际,有女娲娘娘出手相助,悟空总算有救了。

三曜姬也点了点头,虽然还是有些别扭,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:“那……行吧,只要能让悟空尽快好起来,别说去沙县娲皇宫,就是再远些,我也不介意多跑几趟。只是到了您那儿,可得好好照顾他,别让他再受委屈了。”

女娲对青霞、紫霞吩咐道:“你们俩小心点,抬着孙悟空的石榻,跟我回娲皇宫。记住,动作要轻,不能颠簸,千万别碰着他的伤口。”

青霞、紫霞齐声应道:“是,娘娘。”两人走到石榻两侧,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抬起石榻的边角,她们运起灵力托住石榻,动作轻柔得仿佛抬着一片羽毛,生怕碰疼了孙悟空,脚步平稳地跟在女娲身后。女娲在一旁护持着,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,形成一道屏障,将石榻笼罩其中,隔绝了外界的寒气和喧嚣。三人驾起祥云,祥云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,托着石榻缓缓离开了水帘洞,朝着沙县方向飞去。

三曜姬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,直到祥云消失在天际,才转头问身边的人:“孙悟空走了,这花果山的内务怎么办?你看洞外刚才乱的那样,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,要是没人管着,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。”

白衣仙子看向洞外,只见素风子正拿着一把拂尘,努力维持着秩序,虽然道袍破了,但气势不减,猴子们渐渐安静下来。她说道:“交给素风子他们三人吧,他们刚才一直在维持秩序,虽然手忙脚乱,但也算是镇住了场面,应该能应付得来。素风子心细,善念有耐心,明礼……嗯,他至少能帮着看看东西。”

苏妲己捂着嘴偷笑,眼中闪过一丝促狭:“说起素风子,刚才那道士见到我,还板着一张脸,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狐狸毛该好好梳梳了,说什么‘身为女仙,当洁净端庄’,真是管得宽。也不怕管得太严,惹得猴子们反感,到时候把他的道袍撕得更碎。”

白衣仙子摇摇头,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:“他虽然管得宽了点,甚至有些迂腐,但也只有这样严格,才能镇住场面。你也知道,这些猴子们平日里被悟空惯得野,现在大王受伤,群龙无首,若是没人严加看管,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,现在花果山正是多事之秋,可不能再出岔子了。”

三曜姬摆摆手,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:“好了,你们这三个女妖也别闲聊了,既然悟空这边暂时没什么事,药膏也敷了,女娲娘娘也把人接走了,你们该回天道宫就回去吧,免得在这里碍事,说不定还会跟素风子他们起冲突。”

苏妲己、胡喜媚和王贵人相视一笑,也不多说,对着三曜姬和白衣仙子福了一礼,转身有说有笑地走出水帘洞。苏妲己还回头冲白衣仙子眨了眨眼,三人驾起一朵五彩祥云,如同三道流动的光影,朝着天道宫的方向飞去,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。

三曜姬又对白衣仙子说:“为师也该走了,我要先回青梧峰看看那群女徒弟,她们平日里没我盯着,指不定又偷懒懈怠了。安顿好她们,我再去沙县娲皇宫看看,免得女娲那家伙粗心大意,虽然她说手艺好,但我还是得亲自盯着才放心,别把悟空的伤治坏了。在孙悟空康复的这段时间里,你要是有事找我,或者悟空那边有什么消息,就去青梧峰找我,要是我不在,就去沙县娲皇宫,总之,这两个地点总有一处是我在的,别找错地方了。”

白衣仙子连忙点头,眼中带着几分不舍,却又故作坚强:“知道了,师父,您放心去吧,我会在这里守着花果山,打理好一切,等大王回来的。您路上也小心些。”

三曜姬这才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随即驾起一朵淡金色的祥云,如同一片流动的金箔,朝着青梧峰的方向飞去,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。

玄女看了看白衣仙子,见她望着洞口出神,轻声说道:“我先去继续召集猴子们训练了,虽然大王受伤了,但花果山的防务不能懈怠,得让他们时刻保持警惕,免得有不长眼的妖精趁机来捣乱。仙子你也该忙了吧?洞里洞外还有不少事等着你来安排呢。”

白衣仙子望着洞外渐渐恢复秩序的猴群,有的猴子已经拿起兵器开始巡逻,有的则在素风子的指挥下打扫卫生,她轻轻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疲惫,眼角的细纹在忙碌中显得格外清晰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:“是呀,还有很多事要做呢。得清点一下花果山的存粮,看看药品够不够,还得安排猴子们轮流守在洞口,不能再让人随便闯进来了。”

只是,她心里却沉甸甸的,像是压着一块石头,始终牵挂着那个被抬走的昏迷身影,不知他何时才能醒来,再次竖起那根金光闪闪的金箍棒,笑傲天地间,喊一声“俺老孙回来啦”。

两人不再多言,各自转身,投入到忙碌的事务中去。玄女的身影消失在洞外的训练场方向,白衣仙子则拿起素风子送来的花果山内务清单,开始逐项核对。水帘洞内,只剩下石榻空着的一角,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香,一片安静,却又充满了无声的期盼,静静等待着希望的曙光穿透云层,照亮这片土地。

赋词一首:

《临江仙·援徒救悟空》

三曜急寻徒踪至,香邪扰体魂惊。

灵丹灌下渐苏醒。

驾云途遇险,坠谷步难行。

猪怪拦途施巧计,雷轰妖灭星崩。

归来群仙聚洞庭。

娲皇施妙手,石裂待天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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