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元宗外门,炼器大殿。
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赵敢面沉如水,金丹初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,
虽不强横,却足以让殿内大多数炼气、筑基弟子感到呼吸不畅,
如同心头压了一块巨石。
他面前,炼器殿外门执事柳芸脸色微白,紧咬着下唇,
筑基后期的气息在金丹威压下显得摇摇欲坠,
但她眼神依旧倔强,毫不退缩地瞪着赵敢。
“柳师妹!”
赵敢的声音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灵力共振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,刻意拔高的语调充满了压迫感,
“你炼器殿弟子违规操作,造成超额损耗,证据确凿!
本长老依规处罚,何错之有
你身为执事,不仅不约束下属,反而当众顶撞,包庇纵容!
真当庶务殿的新规是摆设?
真当我赵敢不敢按宗门法度办事?!”
他句句扣着“自己定的新规”、“法度”的大帽子,
金丹期的灵压更是如同实质般朝着柳芸碾压过去。
什么狗屁法度,他自己写的。
柳芸闷哼一声,身形微晃,脚下青玉地砖竟被踩出细微裂痕!
她身后那名被刁难的炼器殿弟子张铁柱更是脸色煞白,几乎站立不稳。
柳芸强顶着压力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清冷:
“赵师兄!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!
黑纹钢岩的硬度,有目共睹!
开山锤损耗三成,乃是执行任务的必然!
你仅凭臆测,不查实情,便滥用职权,克扣弟子贡献,罚做苦役!
此非执法,乃是刁难!
我定要禀明炼器殿副殿长,上告执法殿,求一个公道!”
她搬出了炼器殿长老和执法殿,这是她最后的依仗。
赵敢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
炼器殿副殿长地位尊崇,执法殿更非他能招惹。
他气势微微一滞,但金丹修士的颜面让他无法轻易服软,尤其当着一众弟子的面。
他冷哼一声,威压稍收,却依旧强硬:
“公道?哼!本执事秉公办事,何惧之有!你尽管去告!
不过…”他话锋一转,带着威胁,
“在此之前,你炼器殿所有任务经过我殿的损耗报备,必须严格按照新规执行!
再敢逾矩,休怪本执事按章严惩,绝不留情!”
他丢下狠话,目光阴鸷地扫过柳芸和张铁柱,
最后狠狠瞪了一眼周围噤若寒蝉的弟子,猛地一甩袖袍,
转身就要离开这让他颜面受损之地。
然而,他离开后立即往任务殿的方向前去。
赵敢这家伙是要立威吗。弟子们议论纷纷,
但都不敢大声说话,生怕被赵敢盯上。
柳芸看着赵敢的方向,也跟了上去。
任务大殿
赵敢目光扫过案几之后——
那里,林德腾依旧端坐着,脸上是那副万年不变的、温和得甚至有些碍眼的笑容,
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案头的玉牌。
来了多次,从来都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。
这种彻底的漠视,比柳芸的顶撞更让赵敢感到一种被轻视的羞辱!
他刚刚在柳芸那里碰了个软钉子,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,
此刻看到林德腾这副“事不关己”的温和模样,顿时将矛头调转,
如同找到了绝佳的出气筒!
“林长老!”
赵敢脚步一转,径直走到林德腾案前,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
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将那份《外门任务发放与核验新规》玉简“啪”地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上,
震得茶杯一跳。
“您倒是清闲!这任务殿的规矩,也该立一立了!
这是师弟我呕心沥血拟定的新规!
核心就是效率!节流!
从即日起,任务殿所有事务,必须严格按照此规执行!
尤其是损耗报备和任务审核!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松散随意!
林长老,您是老前辈了,当为表率啊!”
他语速极快,带着命令的口吻,
金丹初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朝着林德腾笼罩过去,意图迫使对方屈服。
整个大殿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。
柳芸也暂时忘了自己的麻烦,略带担忧地看向林德腾。
赵敢这是要把在炼器殿受的气,全撒在“好说话”的林长老头上?
林德腾终于停下了整理玉牌的动作。
他抬起眼,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丝毫未变,
目光平静地迎上赵敢带着压迫感的视线,声音平稳清朗:
“赵长老辛苦了。新规立意,确是为提升效率、节约资源。
然,”
他拿起玉简,神识一扫而过,动作依旧从容,
“任务殿事务繁杂,涉及弟子安危与宗门资源合理调配。
此新规中取消长老风险提示、增设预审等条款,
恐有疏漏,易生不公,反增纠纷,甚至危及弟子安全。
损耗报备提前三日,亦不切实际,徒增困扰。”
他语气平和,却条理清晰,直指要害,将新规的弊端一一点出,
态度沉稳,仿佛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人。
赵敢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,变得阴沉无比。
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温和、甚至有些“好说话”的林德腾,
竟敢如此直接地拒绝他,还当众指出他“呕心沥血”新规的不足!
金丹威压猛地增强,如同潮水般涌向林德腾,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怒意:
“林师兄!你这是何意?
莫非也要学柳师妹,质疑本长老定的规章?
质疑我的职责?效率!节流!这是上头的指示!
不是你我讨价还价之事!
按规执行便是!出了事,自有庶务殿担着!” 他试图用“上头”和“职责”压人。
林德腾仿佛没感受到那不断增强的金丹威压,脸上的笑容甚至更温和了些,
只是眼底深处,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悄然浮现:
“赵长老言重了。
非是质疑,乃职责所在,
就事论事。任务殿自有章程,亦有殿主统领。
此新规若欲推行,合乎程序之道,
当由庶务殿殿主与任务殿殿主协商,下发正式法旨,方为正理。
赵长老身为庶务殿长老,分管协调,手…莫要伸得太长,以免逾越了本分,反生枝节。”
最后一句,语气依旧平稳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,如同长辈的点醒。
“你!”赵敢被这软中带硬、绵里藏针的话彻底激怒了!
尤其是那句“手莫要伸得太长”,简直是在当众打他的脸!
他眼中厉芒一闪,新仇旧恨涌上心头,再也顾不得宗门规定!
区区一个筑基后期的“老实人”长老,也敢教训他?
“林德腾!你放肆!”
赵敢怒喝一声,金丹初期的威压再无保留,轰然爆发!
一股强横的气势如同无形的重锤,狠狠朝着林德腾当头砸下!
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众出丑,知道金丹不可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