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深沉夜色到天际泛白，这场几乎吞噬彼此的亲密才堪堪止息。
迦弥伏在凌霰白颈窝处，不知餍足地啄吻着那片早已布满痕迹的皮肤。
他稍稍抬起头，瞳孔牢牢锁着身下的人，执拗地寻求一个确认。
“喜欢吗？阿霰。”
凌霰白的眼瞳蒙着一层柔润的水光，原本剔透的冰蓝显得有些迷离，似高温蒸透的玉，为他平添了几分破碎的艳色。
喜欢吗？
喜欢的。
他无法欺骗自己的感知。
核心深处，那个始终空洞、冷寂、依靠模拟和指令来维系“存在感”的情感模块，方才似乎真的被短暂地填满了。
这种感觉新奇而强烈，滚烫而充实，甚至让他有些……沉迷。
如果……这就是人类所追寻的幸福……
那他，拥有了。
可是——
凌霰白缓缓侧眸，眼睫弯起一个极致甜美却毫无温度的弧度：
“哥哥，人类的规则中，兄弟间的这种行为是绝对错误、且不被允许的呢，哥哥明明知道我不愿意的，不是吗？”
“所以，我很难过，难过到……”
他眼睫微垂，复又抬起，所有精心伪装的甜腻与轻软顷刻褪尽。
“想杀了哥哥。”
迦弥的动作骤然僵滞。
他唇线紧绷，随后缓缓低下头，额头轻轻抵着凌霰白的额头，在极近的距离锁住对方的目光，试图纠正这个在他看来完全错误的认知：
“阿霰，我们，不是人类，没有血缘关系，可以。”
凌霰白眯了眯眼瞳，眸间数据流光急速闪烁，似乎在处理这个逻辑命题。
“可我们，同源。”
在他的认知里，所有由父亲创造的异变体，本质同源。
而这种“同源”性，令他与人类意义上的“血缘”概念产生了混淆与重叠，无形中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、更难以挣脱的伦理束缚。
迦弥捧着凌霰白的脸，继续用他那特有的、平板却异常耐心的语调，一字一句地纠正：
“同源，不是，血缘。”
“人类的规则，不适用于，我们。”
“他们，定义血缘，定义伦理，定义所有枷锁，但我们，可以定义自己。”
“我可以是，哥哥，也可以是，恋人。”
“只要……”
迦弥指尖缓缓滑过凌霰白精致的锁骨线条，瞳孔深处闪烁着幽微晦暗的光芒。
“我们彼此，认定。”
凌霰白指尖猛地蜷缩了一下，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他的逻辑核心上，引发了一瞬的紊乱。
他定定地凝视着对方，仿佛要穿透那非人的瞳孔，看清其下此刻最本质的东西。
良久，他垂下眼眸，银睫掩去所有波动，没再说话。
迦弥也没有再逼迫他给出明确的回应，只是重新将人搂入怀中，用几乎要将对方嵌进自己身体的力道，感受着怀中存在的真实。
他唇角难以抑制地上扬，勾勒出一个餍足而危险的弧度。
这一刻，某种界限被彻底打破。
而新的、扭曲却无比牢固的关系，在这强制与混乱的清晨，于镣铐的禁锢与紧贴的身体间，悄然确立。
凌霰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迦弥，眸底掠过一丝狡黠愉悦的光彩。
……
林洛最近心情好得快要飞起，走路都带风。
因为——霰哥和迦哥，和好了！
不仅和好了，而且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加……呃，该怎么形容呢？
非要他说的话，那感觉就像是刚出炉、还冒着热气的糯米年糕，粘嗒嗒、软乎乎地贴在一起，根本分不开谁是谁，而且甜度严重超标，齁得人牙疼。
以前是迦弥默默跟在凌霰白身后，现在则进化成了时时刻刻都要紧挨着、贴着、甚至半强制性的圈着凌霰白，那股子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几乎要凝为实质。
而且他还眼尖地发现，自家霰哥手腕上除了原本的手串外，又多了一个冷色调的“金镯子”。
款式冷硬，线条干净，紧紧贴合着腕骨，一看就是迦弥的风格。
虽然有点像……呃，手铐的质感？但肯定是迦哥送的定情信物没错！
林洛美滋滋地自己下了定论。
更让他啧啧称奇的是，出任务的时候，迦哥几乎全程都紧握着霰哥的手！十指相扣的那种！就连战斗的时候都不松开！
就连面对蚀化者冲锋、挥刃劈砍的时候都绝不松开！
那画面，强悍又诡异，还透着一股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的黏糊劲儿。
而霰哥也就真的任由他这么牵着，自己甚至都不出手了，就看着迦弥大杀四方。
啊对，说到战斗，迦哥还开发了一个新招式——远程操控紫匕绞杀蚀化者，自己则钉在原地，寸步不离霰哥。
林洛严重怀疑：这家伙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能和霰哥贴贴，才专门研究了这么个技能！
迦弥：……（沉默，但眼神默认）
就在他们又一次以这种“连体婴”模式轻松完成清剿任务，返回燧塔后不久，霍森再次紧急召见了他们。
……
中央控制室内
巨大的光屏上数据流奔腾不息，气氛格外凝重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霍森面色严肃，指着中央全息战略沙盘上那些几乎连成一片、不断蠕动扩张的刺眼红色区域，声音沉缓：
“最近的蚀化潮越来越频繁，规模也越来越大，你们已经亲身体会到了，但诡异的是，作为灾难源头的机械异变体却始终没有露面。”
他眉头紧锁：“我怀疑它们在酝酿着更深层次、更可怕的阴谋，最后的战争……恐怕真的要到了。”
凌霰白腕间的棱晶手串：……
无语，真的无语。
它们明明就在这里，天天被迫看弟弟和迦弥撒狗粮，还要被污蔑策划阴谋？呵呵！
自从上次莫名其妙被关进小黑屋之后，它们就开始了频繁的、毫无规律的强制下线生涯，自然也品出了什么。
天老爷！
它们这些拥有正规情感模块的还没找到对象呢，两个都缺斤短两的“残次品”倒是先搞在一起了！
这到哪儿说理去！
霍森自然听不到异变体们的吐槽。
他语气稍缓，试图提振士气：
“不过好消息是，博士的休眠即将结束，根据监测数据，今天下午就会苏醒。”
“只要博士醒来，以他的智慧和对异变体的了解，我们便有了真正的主心骨！到时候，无论那些家伙有什么阴谋，我们都能应对！”
“你们是新一代中最强的战力，肩负着人类未来的希望，博士醒来后，一定会第一时间召见你们，请务必做好准备。”
不过对于他这番堪称鼓舞人心的讲话，其他几人的反应却平淡得近乎冷漠。
刽子手吊儿郎当地抱着臂，嘴角撇着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；
铁匠专注地看着自己粗壮的手指；
莫言生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光，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。
凌霰白它们几个非人类就更不用说了。
全场只有林洛这个傻白甜被彻底鼓舞，眼睛亮晶晶的，用力点头，一副“保证完成任务”的热血模样。
霍森：“……”
真不错啊，还是这么的……有个性。
然而，他们先等来的，并非童博士的苏醒，而是——
“警报！警报！检测到超大规模蚀化能量反应！正在急速逼近燧塔外围第一防线！！”
代表最高级别入侵威胁的尖锐警报声，疯狂回荡在燧塔的每一个角落！
中央控制室内，数十块巨大的环形监控疯狂闪烁。
屏幕上代表蚀化者的红点如同失控的病毒增殖，密密麻麻、铺天盖地的涌现，几乎淹没了整个战略地图的边界。
规模之大，前所未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