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教化之本》一文在《贞观旬报》刊出,果然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,瞬间在朝野上下,尤其是在保守派官员和传统儒生中,引发了轩然大波!赞誉之声鹊起,李泰“青雀居士”的才名与“卫道士”的形象被推上高峰。
然而,这股风潮很快便遭遇了强有力的反击。反击者,正是以刚直敢谏、学识渊博着称的太子太师、侍中魏征!
翌日朝会,气氛凝重。李泰心中暗自得意,以为胜券在握。然而,当轮到魏征出班奏事时,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,手持一份最新的《贞观旬报》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,须发戟张,双目圆睁,一步踏出,声如洪钟,响彻整个太极殿:
“陛下!臣魏征,有本要参!参那《旬报》之上,署名‘青雀居士’者,混淆视听,颠倒黑白,其心可诛,其文可废!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李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。
魏征根本不看李泰,他高举着那份《旬报》,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力量:
“《论教化之本》?好一个冠冕堂皇的题目!然通篇所言,不过是抱残守缺、坐井观天之论!迂腐酸臭,臭不可闻!”
他猛地将《旬报》掷于地上,如同掷出一块破布:“文中污蔑‘格物’为奇技淫巧,动摇国本?荒谬绝伦!臣试问:若无格物院研制活字印刷之术,圣人经典何以能化身千万,遍传州县,开启民智?此非‘明明德’、‘亲民’乎?若无格物院制出贞观霉素,若无孙思邈先生精研‘格物医术’,右武卫张士贵将军此刻早已是冢中枯骨!此等活人性命、保全国家柱石之功,难道不是最大的‘仁’?最大的‘德’?岂是尔等空谈仁义者可比?!”
魏征目光如电,扫过殿中那些面露赞同李泰文章的官员:“新式曲辕犁、筒车,使江南稻米增产,活民百万!官营纺织坊飞梭织机,织出廉价‘贞观布’,使寒门庶子有衣御冬,使边关将士有甲护身!此等实打实解生民之困、强国家之本的‘格物’之行,在尔等眼中,竟成了‘动摇国本’?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他越说越激动,指着殿外贞观学宫的方向:“陛下设立学宫,授格物之学,正是要培育明德修身、通晓实务、能真正造福社稷黎庶的栋梁之材!非是培育那些只会空谈道德、吟风弄月、于国于民无半点益处的酸腐之徒!尔等只知死守章句,无视生民疾苦,对活人性命、增产养民的实学嗤之以鼻,这才是真正的动摇国本!祸国殃民!”
魏征的怒吼如同惊雷,在太极殿中炸响!他引用的都是贞观新政以来实实在在、惠及万民的功绩,掷地有声!支持李泰的保守派大臣被驳斥得面红耳赤,张口结舌。一些中间派官员则陷入沉思。整个朝堂,陷入了贞观以来最为激烈的思想大论战!陈默高坐龙椅之上,面无表情,冷眼旁观着这场关乎帝国未来教育方向的激烈碰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