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底罗城的硝烟尚未散尽,牛进达已将滩头阵地加固成铜墙铁壁。士兵们挖掘三重壕沟,壕沟内埋设尖桩,沟后筑起丈高土墙,墙头架设弩炮与猛火油柜,将补给船牢牢护在港湾内。休整三日,待后续少量援军与物资抵达,他便点齐两万海军陆战队,沿着西海岸的官道向平壤疾驰 —— 按照东征方略,海军需在陆军抵达前牵制平壤守军,为最终合围创造条件。
沿途的高句丽小城望风而降,唐军几乎未遇抵抗便推进至平壤城外三十里处。站在一处高坡上,牛进达终于望见了这座高句丽都城的轮廓:城墙高达四丈,由巨大的条石砌成,墙面光滑如镜,城头上密布着箭楼与雉堞,浿江如一条银带环绕城南,形成天然屏障。更令他心头一沉的是,城楼下的开阔地带已布满军营,旗帜密密麻麻,显然泉盖苏文从各地调回的援军已陆续抵达。
“将军,平壤守军至少有五万,且还在不断增加!” 斥候的禀报印证了牛进达的担忧。他麾下仅有两万陆战队,虽皆是精锐,但长途奔袭后体力已有所损耗,更关键的是,跨海而来的舰队无法携带投石机、井阑等重型攻城器械,仅凭弩炮与猛火油柜,根本难以撼动平壤的坚城。
“先试探进攻,摸清敌军防御薄弱点!” 牛进达咬牙下令。唐军阵列展开,弩炮率先向城头发射巨箭,猛火油柜喷出的火舌舔舐着城外的防御栅栏,点燃一片火海。陆战队士兵趁机冲锋,试图靠近城墙架设云梯,可刚冲到半途,城头上的箭雨便如暴雨般落下,高句丽军的投石机也开始反击,巨石呼啸着砸入唐军阵列,士兵们纷纷倒地。
第一次进攻,唐军伤亡三百余人,无功而返。牛进达并未气馁,次日清晨又组织佯攻,派一支小队牵制东门守军,主力则猛攻南门。可南门守军早有防备,城楼上的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,城门内侧还堵着数层沙袋,即便唐军付出巨大代价冲到城下,也根本无法破门。更棘手的是,平壤城内的高句丽军竟派出骑兵从侧后方突袭,唐军被迫分兵抵挡,进攻再次受挫。
连续三次进攻均告失败,陆战队的士气渐渐低落。牛进达站在营帐内,看着伤亡名册上不断增加的数字,眉头紧锁。他麾下的士兵擅长跨海奇袭与野外作战,登莱港演练时对付的多是敌军战船与滩头防线,从未有过强攻如此坚城的经验。而舰队在浿江口外也处境艰难 —— 高句丽军在岸边架设了弩炮与火油喷射器,数次试图袭击舰队,虽均被击退,但舰队若长期暴露在敌军攻击范围内,随时可能遭遇不测。
“将军,平壤援军还在增多,咱们的粮草只够支撑十日了!” 副将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牛进达头上。他知道,再继续硬攻下去,只会徒增伤亡,甚至可能被敌军合围。思索再三,牛进达终于下定决心:“传令下去,全军后撤五里,构筑防御营寨,转入防御!”
唐军立刻行动起来,士兵们挥锹挖壕,搬运石块搭建营垒,将舰队上的物资全部转移至营寨内。营寨外围挖掘了深丈余的壕沟,沟内灌满水,墙头布置了密集的弩箭阵地,与平壤城形成对峙之势。牛进达每日派出斥候打探陆军消息,却只收到 “唐军围攻安市城未果” 的回报,心中愈发焦急。
此时的平壤城头,泉盖苏文正看着远处唐军的营寨,嘴角露出一丝冷笑。他没想到唐军海军竟能打到都城外围,更庆幸自己调回了援军:“传令下去,每日派小股部队袭扰唐军营地,消耗他们的粮草与士气!等安市城那边击退唐军陆军,再一举歼灭这股孤军!”
寒风掠过平壤城外的旷野,唐军的营寨与高句丽军的防线遥遥相对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。牛进达站在营寨的了望塔上,望着东方陆军来援的方向,心中满是期盼 —— 他不知道陆军何时才能突破安市城的阻碍,更不知道这对峙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。
而辽东的安市城下,李世民仍在为强攻与绕道的抉择而烦恼;平壤外围,牛进达则在坚守营寨等待援军。大唐东征的海陆两路大军,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僵局,胜利的曙光,似乎变得愈发遥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