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霄洞天深处,闭关静室。
赵小白盘膝坐在蒲团之上,双目微阖,周身气息渊深似海,与整座洞天的灵脉韵律隐隐相合。晋升炼虚期已过月余,他并未急于外出巩固声望,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了对新境界的探索与稳固之中。
炼虚之境,与化神期已是天壤之别。
内视之下,丹田气海浩瀚无垠,原本凝实无比的元婴已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与赵小白一般无二,却更加凝练、周身缠绕着淡淡光晕的“元神”。这元神虽仅有三寸高低,却仿佛是整个生命与道法的核心,举手投足间,便能引动周身灵力如臂指使。神识之力更是暴涨,心念微动,便可覆盖方圆数千里,纤毫毕现,甚至能模糊地“看”到存在于虚空之中,那些色彩斑斓、交织流转的“法则丝线”。
“炼虚,炼虚……原来重在‘炼虚’二字。”赵小白心有所悟。
此境的修炼,核心便是淬炼这初生的元神,并不断加深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与应用。元神愈强,对天地灵气的掌控范围越广,调动的力量也越发磅礴;而对法则的领悟愈深,则神通威力愈大,更能触及天地本源之力。
他主修的功法,自然是得自药老传承,又经由自身不断补全完善的《药神典》。心念一动,《药神典》炼虚篇的玄奥法诀便如同流水般在心神中淌过。此法诀不仅详细阐述了如何以自身法力、神魂之力温养淬炼元神,使其不断成长凝实,更蕴含着如何借助丹药之力,辅助元神修炼,甚至感悟与丹道相关的诸般法则的秘术。
“寻常炼虚修士,淬炼元神已极耗时光,感悟法则更是全靠机缘与苦功。而我拥有《药神典》,在丹道一途上,便天然亲近火之法则与木之法则,此乃巨大优势。”
赵小白定下心神,开始按照《药神典》法门,引导体内磅礴如海的法力,一遍遍洗刷、滋养着丹田内的元神小人。元神沐浴在精纯的法力与神识之光中,仿佛婴孩汲取养分,以微不可查的速度,变得更加凝练,周身光晕也似乎明亮了那么一丝。
与此同时,他分出一部分心神,开始系统性地参悟自身所触及的法则。
最先感受到的,是炽烈而活跃的“火之法则”。他身负多种奇火,丹火更是融合了乾蓝冰焰产生了异变,对火的感知最为敏锐。心神沉入那遍布虚空的法则之网,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些跃动不息的红色、金色丝线。他细细体悟着其中蕴含的“燃烧”、“毁灭”、“狂暴”,乃至“生机”(丹火中孕育丹药生机)的种种意境。控火之术随之在心间流转,许多以往晦涩之处,此刻豁然开朗。静室之内,他指尖无意识跳动,一缕淡蓝色的冰焰悄然浮现,时而化作莲花,时而如游龙盘旋,温度却内敛到极致,显示出远超从前的精妙控制。
紧接着,是充满勃勃生机的“木之法则”。作为丹师,对草木之性、生命源流的理解是根基。那些翠绿、充满生命气息的法则丝线,向他揭示着“生长”、“滋养”、“循环”与“枯荣”的奥秘。《药神典》中关于灵药培育、药性激发、乃至以丹药逆夺造化的部分精义,与这些感悟相互印证,让他对丹道的理解更深一层。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,紫霄洞天药园中那些灵植欢欣的情绪,它们散发出的微弱生命气息,与木之法则隐隐共鸣。
最后,是那一道得自北冥冰原机缘,相对微弱却本质极高的“冰之法则”。这道法则呈现晶莹的蓝色,散发着“冻结”、“沉寂”、“极寒”与“纯净”的意蕴。它与火之法则看似对立,但在赵小白的冰焰丹火中,却又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融合。参悟冰之法则,不仅能让他的冰焰丹火威力更增,变化更多,更对淬炼神识、稳定心神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。一丝冰寒之意融入元神,让元神在炽热的法力淬炼中始终保持清明,不易为心魔所乘。
三大法则,火为主攻,木为主生,冰为主控辅静。赵小白沉浸在法则的海洋中,心神徜徉,忘记了时间的流逝。
然而,炼虚期的修炼之艰难,也很快显现。
元神淬炼,进展极为缓慢。每让元神凝实一分,所需消耗的法力与神识都是海量,且越到后面越是艰难。若非紫霄洞天坐拥上品灵脉,灵气几乎取之不竭,加上他身家丰厚,有大量灵石和丹药辅助,光是积累法力便要耗费无数光阴。
而对法则的感悟,更是玄之又玄。那些法则丝线看似清晰,但真正想要理解、捕捉、乃至引动一丝为己用,却如同雾里看花,水中捞月。往往枯坐数日,也只能对某一种法则的细微处多理解一分,想要有明显的进步,非长久水磨工夫或特殊机缘不可。
“难怪灵界炼虚修士不少,但能修炼到炼虚后期、巅峰,乃至窥得合体门槛的却万中无一。光是这元神淬炼与法则感悟,便足以卡死九成以上的修士。”
赵小白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坚定。他并无丝毫气馁,反而斗志更盛。拥有《药神典》这等直达大道的传承,拥有前世记忆带来的迥异视角,拥有多次生死边缘搏杀出的坚韧道心,他自信能在炼虚之路上走得更远。
他翻手取出得自流火居秘境的那枚核心传承玉简,以及后来补全的“太乙清灵丹”丹方,再次沉浸其中。这些上古丹道传承,其中许多理念与手法,都暗合天地法则,尤其是火、木二道,对他参悟法则有着极大的借鉴作用。
时而,他会起身,在静室中演练一番乾坤丹剑。融入虚空晶石后,丹剑灵动异常,闪烁不定,对空间的利用更为精妙。他将初步领悟的火之法则的爆裂、冰之法则的凝滞之意融入剑招之中,剑光挥洒间,静室内温度骤变,时而炽热如熔炉,时而寒冷似冰窟。
这一日,他正在同时观想火之法则的跃动与木之法则的生息,试图寻找二者在丹道中更深的融合点。忽然,元神小人微微一震,对周围天地间火、木两种属性的灵气感应骤然清晰了数倍,操控起来也更为得心应手。虽然对法则本身的领悟没有突破性进展,但这种应用层面的提升,却让他的实战能力和炼丹效率无形中提高了一大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