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灵魂飞魄散,化作精纯魂力被林昊的混沌仙元缓缓炼化,补充着先前激战的消耗。观星塔大厅内重归死寂,唯有星辰晶石依旧散发着恒定的微光,映照着满地狼藉与那具守护了万载的星辰袍骨骸。
林昊走到骨骸前,再次躬身一礼,将其小心地移至墙角,以碎石稍作掩埋,算是入土为安。他取走星图,亦承了此间因果。
“寂灭星君……巡天使……镇界碑……星钥……”岩罡咂摸着这些惊人的信息,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与不解,“乖乖,咱们这是捅了上古神庭的老窝了?那墟皇……哦不,星君,得是多厉害的人物?”
影舞冰蓝色的眸子中亦是波澜起伏,她轻抚手中短刃,低语道:“若塔灵所言非虚,那归墟之眼并非绝地,反而是……最后的庇护所与希望之门。只是这希望,需从一位可能陷入偏执的远古强者手中夺取……”她看向林昊,“星殒战场,必是龙潭虎穴。”
林昊神色凝重,点了点头。塔灵临死前透露的信息,将归墟之眼的真相彻底颠覆,但也将前路的凶险拔高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。一位曾经的神庭巡天使,即便重伤沉眠,其手段与底蕴也绝非寻常元婴可比。而想要开启星门,必须集齐三把星钥,第二把钥匙的线索,直指古城东侧那片连塔灵都讳莫如深的“星殒战场”。
“是险境,也是唯一的路径。”林昊摊开东部区域详图,目光锁定古城东侧那片被标注为深红色、骷髅标记格外醒目的区域。“星殒战场,据传是当年大战最惨烈的核心地带之一,空间破碎,能量暴乱,陨星碎片堆积如山,更有各种因极端环境而异的恐怖存在盘踞。监正使陨落于此,其星钥遗落,想要找到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”
他收起地图,眼神恢复坚定:“但我们必须去。做好准备,此行凶险,远超以往。”
三人不再耽搁,迅速检查自身状态,服下丹药恢复仙元,处理伤势。林昊将炼化塔灵所得的精纯魂力分出一部分,渡给影舞,助其加速恢复神魂损耗。一炷香后,待状态调整至最佳,他们悄然离开了观星塔。
按照地图指引,三人隐匿气息,在断壁残垣间穿行,向着古城东侧进发。
越往东行,周围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。建筑废墟的损毁程度急剧加剧,几乎找不到一座完整的结构。大地布满深不见底的裂谷和巨大的撞击坑,坑中不是翻滚的岩浆,就是散发着各色诡异光芒的能量浆液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、硫磺以及一种仿佛金属烧熔后的刺鼻气味。空间的扭曲感也愈发强烈,时常能看到一闪而逝的空间裂缝和扭曲的光影,耳边不时传来虚空风暴的呜咽声。这里的环境,比星殒戈壁还要恶劣数倍!
“小心,前方有强烈的能量乱流区,绕行。”林昊的推演之足高频运转,不断修正着前进路线,避开一处处肉眼难辨的空间陷阱和能量漩涡。有数次,他们亲眼看到一些被能量风暴卷起的巨石,在触及某些无形界限的瞬间,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
途中,他们遭遇了几波星殒战场的“土着”。有一种完全由锐利金属碎片构成、形如蜘蛛的“裂金魔蛛”,能喷射切割空间的丝线;有一种栖息在能量浆液中的、半能量体的“熔核怪”,攻击自带高温与爆炸;还有一种飘忽不定、能释放精神风暴的“虚空怨灵”……这些魔物普遍等阶更高,大多在金丹中期以上,且攻击方式诡异莫测。三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,或隐匿潜行,或速战速决,绝不敢恋战。
经过近一日的艰难跋涉,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大、惨烈、死寂的战场遗迹,终于呈现在他们眼前。
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破碎平原。平原上,堆积着数不尽的、奇形怪状的巨大骸骨,有些属于难以想象的庞然巨兽,有些则像是人形却高达百丈的巨人,更多的则是各种扭曲的、非人形的恐怖存在碎片。这些骸骨历经万载,依旧闪烁着淡淡的灵光或散发着不祥的黑气,显见生前主人的强大。
骸骨之间,散落着无数断裂的、长达千丈的金属桅杆(或许是星舟的残骸?)、破碎的、如同山峦般的城楼碎片、以及各种各样早已失去灵光、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兵器残骸。最令人心悸的,是平原上随处可见的、巨大的星辰碎片!这些碎片小的如房屋,大的宛如一座小型山脉,深深嵌入大地,表面还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星辰之火,或缠绕着毁灭性的雷霆。
整个战场,被一种混合了无尽怨念、死寂星力、狂暴虚空能量的诡异力场所笼罩。天空是破碎的,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,仿佛能看到域外星河的倒影。死寂,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,那是一种连时间都被杀死的绝对寂静。
“这里……就是星殒战场……”岩罡倒吸一口凉气,即便以他的胆魄,面对这片上古战场遗留的惨象,也感到一阵心悸。
影舞的瞳孔微微收缩,她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上弥漫的、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悲伤与不甘。
林昊沉默片刻,全力催动推演之足,神识如同最细微的涟漪,小心翼翼地探入这片死亡之地。他不仅要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,更要感应那可能存在的“星钥”波动。塔灵提及,星钥是帝星信物,必然蕴含着独特的星辰法则与帝气,在这混乱的能量场中,如同黑夜中的萤火,应该有所感应。
“跟我来,尽量避开那些巨大的骸骨和星辰碎片,它们周围的空间最不稳定。”林昊低声道,选择了一条沿着战场边缘、相对“平整”的路径深入。
三人如同三粒尘埃,悄无声息地滑入这片上古坟场。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,生怕惊扰了此地的亡魂,或是触发了某种残留的毁灭禁制。
战场内部,能量更加混乱。有时会突然刮起蕴含空间碎片的罡风,有时地面会毫无征兆地塌陷,露出下方沸腾的能量暗流。他们还看到一些区域,时间流速似乎发生了扭曲,草木在其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荣轮回,诡异无比。
林昊的推演之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神识消耗极快。他不得不频繁服用丹药补充。但付出总有回报,在他的指引下,三人有惊无险地深入了数十里。
突然,推演之足传来一阵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波动反馈!那波动纯净、古老、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气息,与战场中充斥的混乱、死寂、怨念能量截然不同!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坚韧地存在着!
“有感应了!”林昊精神一振,指向波动传来的方向——战场深处,一片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积而成的、如同山脉般的骨山脚下!“在那个方向!波动很微弱,但本质极高!”
希望就在眼前!三人精神大振,立刻加快速度,向着骨山方向潜行而去。
然而,就在他们接近骨山,已经能够清晰看到那皑皑白骨的轮廓时,异变再生!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一阵沉闷如擂鼓、却又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声音的巨响,从骨山深处传来!伴随着巨响,整个地面都开始有节奏地震动起来!一股暴戾、混乱、充满毁灭欲望的恐怖气息,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,从骨山中缓缓升起!
“不好!有东西醒了!快隐匿!”林昊脸色剧变,急忙示意三人躲到一块巨大的星辰碎片后方,全力收敛气息。
只见骨山深处,一具高达百丈、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与不知名巨兽骨骼拼接而成的、形如蜘蛛与蜈蚣混合体的恐怖傀儡,缓缓站了起来!它身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痕,一些关节处还有能量火花闪烁,显然并非完好状态。但它那对巨大的、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复眼,却死死盯向了林昊他们藏身的方向!
它被星钥的波动,或者说是被林昊他们这些“不速之客”的气息,惊动了!
“吼——!”
金属傀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迈动如同巨柱般的节肢,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,朝着三人藏身之处,冲了过来!大地在其脚下剧烈颤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