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津东路骑楼的修缮工程有条不紊地展开。
姜国栋每日必去监工,周伟则暗中增派了人手,不仅防着梁老板之流使坏,也要盯着施工队里是否混入别有用心之人。
清璞阁的生意依旧红火,“百鸟朝凤”摆件吸引来的不只有客商,还有同行探究的目光。
这日午后,钟清清正在柜台后核对阿明从四会发来的第一批玉料清单,品质和数量都符合预期,让她心下稍安。
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喧哗。
“让开让开!工商检查!”几个穿着灰色制服、戴着红袖章的人推开门口的顾客,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。
为首的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干部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店内。
秦婉宜心头一紧,连忙迎上去,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:“各位同志,请问有什么事情?我们是合法经营,执照齐全。”
“有人举报你们偷税漏税,销售假冒伪劣玉器。”中年干部语气生硬,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,“现在要对你们的账目和货物进行突击检查。”
店里的顾客们见状,纷纷窃窃私语,有的甚至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玉器,悄悄退到一边观望。
钟清清放下账本,从容地走过来。
她认得这人,是区工商局的副科长,姓孙,以前跟街道办打过交道,是个油盐不进的主。
“孙科长,您好。我们清璞阁开门做生意,向来遵纪守法,依法纳税。账目和货物都在这里,您尽管检查。”她语气不卑不亢,示意秦婉宜去取账本。
“有没有问题,查过才知道。”孙科长一挥手,手下的人立刻分散开,一人去翻账本,另外几人则开始检查柜台里的玉器,动作粗鲁,拿起放下时发出不小的声响。
石叔从后院闻声赶来,看到这情景,花白的眉毛拧了起来,但碍于对方身份,只能强压着火气站在钟清清身后。
检查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翻账本的人似乎没找到什么明显漏洞,眉头越皱越紧。
检查玉器的人更是无功而返,清璞阁的玉器品质过硬,根本挑不出毛病。
孙科长的脸色有些难看。
就在这时,一个检查人员拿着一块豆种翡翠挂件走过来,大声说:“科长,这块玉颜色浮夸,光泽不对,很可能是经过处理的b货!”
钟清清定睛一看,心里冷笑。
那块豆种翡翠是她故意放在平价区做对比教学的样品,旁边还贴着标签说明是“处理玉器,仅供辨识”,价格也极低。
这分明是故意找茬。
“孙科长,”钟清清拿起那块玉,指着标签,声音清晰地说道,“这块玉我们明确标注是处理过的,价格也只有五块钱,就是用来给顾客做对比,普及玉器知识的。您看这标签,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孙科长凑近看了看标签,脸色更加阴沉。
他显然没料到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。
就在这时,姜国栋从外面走了进来。他显然是接到消息赶回来的,额头上还带着细汗。
他扫了一眼店内的情况,目光与钟清清交汇,瞬间明白了七八分。
“孙科长,什么风把您吹来了?”姜国栋走上前,语气沉稳,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,“我们清璞阁合法经营,积极配合政府工作。如果检查没问题,还请孙科长和各位同志还我们一个清白,这店里的客人也都看着呢。”
他这话点明了围观群众的存在,意思很清楚:如果没有真凭实据,胡乱扣帽子,影响的是工商局自己的声誉。
孙科长骑虎难下,正僵持间,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,是街道办的刘主任。
“老孙,你怎么在这儿?”刘主任笑着跟孙科长打招呼,然后转向姜国栋和钟清清,“姜干事,钟同志,我正好路过,听说你们这儿有点误会?”
刘主任的出现,让孙科长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。
姜国栋武装部干事的身份,以及之前破获“蝰蛇”案立下的功劳,在体制内并不是秘密,刘主任显然是有意来解围的。
“没什么大事,例行检查,例行检查。”孙科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对手下使了个眼色,“检查完了,没什么问题,收队。”
看着工商局的人灰溜溜地离开,店内的顾客们这才松了口气,纷纷议论起来。
“肯定是有人眼红,举报的!”
“清璞阁的玉器这么好,怎么可能作假?”
“就是,工商局的人也太不像话了……”
秦婉宜连忙安抚顾客,石叔也摇头叹气地回了后院。
姜国栋将刘主任请到二楼,真诚道谢:“刘主任,今天多谢您了。”
刘主任摆摆手:“我也是恰逢其会。不过,姜干事,钟同志,树大招风啊。你们清璞阁风头太盛,难免惹人眼红。
这次是工商,下次保不齐还有别的部门。那个梁老板,在本地经营多年,关系盘根错节,你们要小心。”
送走刘主任,钟清清和姜国栋面色凝重。
“看来,梁老板开始用阴招了。”钟清清冷声道,“明的竞争不过,就来暗的。”
姜国栋眼神锐利:“这只是开始。他既然动了手,就不会轻易罢休。我们要做好应对更多麻烦的准备。”
周伟从暗处走出来,低声道:“刚才那几个工商的人里,有一个出门后,在街角跟梁老板的一个手下低声说了几句话。”
果然是他!
钟清清深吸一口气,感受到商场如战场的残酷。
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”她轻声说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他想玩,我们就陪他玩到底。正好,也让所有人都看看,清璞阁不是那么好欺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