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翠连忙应下,抬手掀开门帘,跟外面侍立的宫女低声交代了几句,转身回来时手里还多了块温热的帕子:“庶福晋,都交代妥了,那宫女已经去景仁宫回禀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余莺儿接过帕子擦了擦手,微微点头,目光又落回了窗外的宫墙。
不过半盏茶的功夫,就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与说话声,长春宫的庭院渐渐热闹起来。小翠掀起门帘朝门外看去,一会转身回禀道:“庶福晋,外面来了好些位主子——听声音像是怡亲王的侧福晋,还有庄亲王的福晋,这会儿都在正殿外的回廊上说话呢。”
余莺儿指尖一顿,将帕子递回给小翠,缓缓起身:“既来了这么多宗亲眷属,咱们也别在殿里坐着了,出去见见也好。”说罢,她理了理衣襟,又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首饰,确保仪容规整。
小翠连忙上前搀住她的胳膊,轻声提醒:“庶福晋慢些走,仔细脚下。”两人刚掀开门帘,就见回廊那头两位穿着华贵的妇人正说笑,其中一位穿石青旗装、头戴点翠簪子的妇人率先望过来,目光在余莺儿身上顿了顿,随即露出几分客气的笑意。
余莺儿也放缓脚步,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,声音温和:“见过庄亲王福晋、怡亲王侧福晋。”庄亲王福晋笑着走上前,虚扶了她一把:“原是果郡王府的庶福晋,快别多礼!方才我还和怡亲王侧福晋念叨,这几日法事人多,往后咱们一起,也好彼此有个照应。”
一旁的怡亲王侧福晋则穿了件月白绣玉兰的旗装,领口袖口滚着浅蓝银线,孕肚已微微显怀,走动时需用帕子轻轻托着腰。她面容温婉,目光落在余莺儿身上时带着笑意:“方才我和庄福晋正说要去景仁宫拜见皇后娘娘,庶福晋若得空,不如与我们一同去?”
余莺儿笑着说道:“能与二位福晋同行,是我的福气。”
话音刚落,去回话的宫女便快步折返,垂手躬身回禀:“庶福晋,奴婢去景仁宫问过了,皇后娘娘这会儿正好得空,让您和二位福晋现在过去拜见。”
庄亲王福晋闻言笑着抬手:“既如此,咱们这就动身吧,别让皇后娘娘久等。”怡亲王侧福晋也轻轻点头,由侍女扶着,几人一同往景仁宫方向去了。
窗外竹影斜斜映在景仁宫的金砖地面上,宜修闭眼斜倚在铺着明黄软垫的紫檀椅上,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腕间佛珠。
剪秋掀帘而入,垂首躬身通传:“回娘娘,庄亲王福晋、怡亲王侧福晋,还有果郡王府的余庶福晋,已经在殿外候着了。”
宜修这才微微抬眸:“进来吧。”
殿门再次被推开,庄亲王福晋领头,怡亲王侧福晋由侍女轻扶着腰腹,余莺儿紧随其后,三人依次步入殿内。待走到殿中合适位置,齐齐屈膝行礼,庄亲王福晋声音先起,带着几分恭谨:“臣妾等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凤体安康。”
宜修目光缓缓扫过三人,在怡亲王侧福晋微隆的孕肚上稍作停留,才抬手虚扶:“都起来吧,赐座。”一旁的宫女当即上前,为三人端来铺了软垫的座椅。
庄亲王福晋语气恭谨,含笑欠身道:“臣妾早听闻皇后娘娘心怀宽厚,还为我等请来高僧祈福。今蒙娘娘邀约前来,心中实在不胜感激。”
宜修端坐于主位,指尖轻搭在微隆的腹上,眉间满是期许:“本宫眼下将临盆,只盼佛祖能庇佑本宫平安生产。听闻德寿寺有位得道高僧,便想着请他来做场法事。恰巧宗室里还有不少姐妹怀着身孕,正好一同受佛祖庇佑,也算是桩两全的好事。”
“娘娘心怀仁善,连宗室姐妹的身孕都记挂着,这份心意原该佛祖垂怜。臣妾瞧娘娘气色极好,想来小阿哥必定安稳,法事上,臣妾定要诚心替娘娘叩拜,求个母子平安。”怡亲王侧福晋柔声说道。
宜修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:“侧福晋有心了。”她顿了顿,缓声道,“法事三日后正式开始,这几日各位尽可在宫中随意逛逛,若有什么需用的,直接吩咐身边宫女便是,不必拘束。”
“谢娘娘体恤!”三人齐声应和。
庄亲王福晋抬眼间,见宜修指尖虽仍覆在腹上,眉梢却悄悄拢了丝倦意,忙率先起身,欠身行礼:“娘娘怀着龙裔本就辛苦,想来此刻也需静养。臣妾等不便多扰,就先告退了,待三日后法事,再向娘娘请安。”
宜修闻言缓缓抬眸,指尖轻按眉心,语气听不出波澜:“也好,你们且去安置吧。宫里景致尚可,得空也能四处逛逛。”
“谢娘娘!”三人齐声应下,齐齐躬身行礼,动作轻缓地退向殿外。
殿门合上的刹那,宜修眼底的倦意瞬间褪去,她抬手拢了拢袖角,声音沉了几分:“剪秋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剪秋快步上前,垂首立在一旁。
“禧答应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回娘娘,已按您的吩咐,一切都准备好了。”剪秋垂首回话,声音低稳。
“她可有问什么?”宜修指尖在膝上锦缎轻轻划过,目光沉了沉。
“没有。”
宜修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语气裹着几分冷意:“倒还算识趣。”
剪秋垂首应声,语气笃定:“这事本就是禧答应求之不得的,她必定会尽心办妥,娘娘您只管放心。”
宜修眼含精光,唇边勾起一抹冷笑:“本宫等着这场好戏开始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