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天,干活天,干活不?干。
元旦,难得多休息这么一天。苏淮还是天刚亮就起了床,然后在工棚里忙碌起来。
天甚冷,手都有点抻不开。但苏淮仍然咬牙坚持着。手里的活积得太多,不抓紧时间,真怕完不成。
这时候他很是怀念大湾村。虽然那里的活比现在还多,但自己有两个好帮手,还有一个好徒弟。现在全凭自己老哥一个,苦呀。
还好今天无风,晌晴薄日的,干了一会儿活,苏淮身上就见了汗,他这才感觉舒服一点儿。
苏淮停下手来,正准备回屋擦擦汗,此时一个热毛巾递到了他的手边。苏淮温柔地看了眼妻子,然后把脸上、脖子上擦了擦。
热手巾递回去,一杯热茶水递到了手里。
苏淮现在心里一点委屈都没有,他觉得自己要不拼命挣钱,就对不起妻子,对不起这个家。
于是苏·驴·淮,拿起刨子又低头苦干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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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点来钟,苏淮正打磨着一张八仙桌,就听到大院门外传来个声音。
“家里谁在呢,赶紧出来接接我。”
“呦,大姑来了。”苏淮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快步走出门外。
“大姑,您来了。我还说过两天去看您呢。”
“得了吧。你现在就剩张巧嘴了,跟你小叔一样的东西。”苏明静把手里的篮子递到苏淮的手里,然后拉着小儿子颜磊的手,大步迈进门。
“表哥,我妈给你带来好大一块肉。中午能给我炖肉吃吗?”七岁的颜磊,心里当然全想着吃和玩。
“那太没问题了。一会儿大哥还送你个好玩的呢。”姑舅老表,再亲不过。
两世为人,苏淮再次见到这个小表弟,心里更是亲上加亲。
前世里自己生病在床,这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表弟,忙前忙后。自己走的那一天,他也陪在身边……
“呦,看来我真是来得稀。怎么院子里搞了这么大一个棚。我的乖乖,苏淮,大淮。你都是你打的?原本听你三叔说你有这手艺,我还不太信……”苏明静自打一进了院儿,嘴就没有闲着。
“他大姑来了。”
“嫂子。磊子,叫姈子呀。”
……
闲话说完,苏明静才把苏淮拉到一边儿。娘俩说着悄悄话。
“大淮,我认识一个老医师,最会看不生育的。我想着下午带你和我侄媳妇,去他家一趟。”
苏淮一听就两眼冒金星,头发涨,脑袋大。又来一个催生的,“姑。小蕊在西北小产过。我想让她调理两年再要孩子。这事儿我跟我妈讲过。不是我们不能生,是我加上了小心,不敢再上她怀上。落下病根儿,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。”
苏明静听了苏淮的话,上来就是一拳,打得苏淮直咧嘴。
“你个小东西,怎么就这么不小心。自己的媳妇不知道疼,你还指着别人帮你疼怎么着。你给我等着,回头我再收拾你。”
苏明静骂完侄子,转身就进了屋,她拉着张蕊就朝着苏淮两口子的屋里走。
苏淮松了一口气,自己也算躲过一劫。不过他又有点心疼自己的媳妇,又得说谎帮自己圆场了。
……
从侄媳妇的屋子出来,苏明静的心情平缓了许多。她这才走进工棚,一件件地看着新奇。
“大淮,你这手可真巧。我瞧着比外头的老师傅还要强上不少。”
“大姑,手艺都是一样的手艺。只是我不骗人,那些人只是应付。”苏淮没说实话。
他但凡拿出五成的功夫,真就没有什么大师傅能比得上他。只是没这个必要,打些家里常用的家具,耐用就好。
“下个礼拜天你在家吧,我带你姐过来。”
“是不是让我姐选嫁妆的花样?那得把我姐夫也叫过来。”
“还没成亲呢,你哪来的姐夫。”
“这不是也快了嘛。”
“你姐刚二十,我还想再多留她半年呢。有她在家里,你知道我多省心嘛。嗨,转眼就便宜了刘峰那个狗东西。”
“那是。我姐要模样有模样,家里屋外都是好手。可不就便宜了人家姓刘的。就因为这样,才得把他喊过来。让他看看,我姐的娘家有能人,别给我姐气受。”
“对,就你这话,姑听着舒服。你弟弟还小,可不得你和大钦子他们给你姐撑腰。”
娘俩正说着话,大门外就传来个声音。
“小妹,小妹在家没。”
“大姑,你等一下。我大舅来了,我得去迎一下。”苏淮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大舅孙守山来了。
“大舅,您来了?这一道儿路不好走,累坏了吧。赶紧进屋歇歇。”苏淮一出大门,就看到了自己的亲大舅。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怯怯的小男孩。
“大淮在家呢。你娘呢?”
“大哥来了。快屋里坐。呦,我大孙子也来了。来,让姑奶奶抱抱。”孙氏早就迎了出来。
“狗儿,快叫姑奶奶。”孙守山拉过身后的小男孩,吩咐着他招呼人。
“呦,上一眼看这孩子还在怀里抱着呢,转眼都快抱不动喽。”看到侄孙,孙氏满眼都是开心,急忙抱着孩子往屋里走。
“大淮,把这口袋拎屋里去。乡下没什么好东西,给你们带了点家里磨的面,还有一点儿今年的米。”孙守山吩咐着自己的大外甥。
……
自己的大姑在的话,苏淮还能干点木工活。现在舅来了,他哪能不陪着说话。于是屋子里坐满了人。
苏淮往炭盆里又加了些木炭,把屋子烧得更暖和些。
“小妹,大淮上个月送的皮子可真好。你看你侄孙这身上的袄子,又暖又挡风。”
“这不是应该的嘛。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,他不孝顺你还能孝顺谁。”孙氏在自己的哥哥面前,开心得像个小姑娘。
“这是我外甥媳妇吧,长得可真好。上次大淮说他结婚了,也没带过去给我们见见。所以借着过洋历年,我就想着过来看看,认认我外甥媳妇。孩子,过来,这个给你。”
孙守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布包,他也没打开,连着布包一起递到了张蕊的面前。
张蕊犹豫着不敢接。苏淮冲着她点着头,而孙氏则在旁边把儿媳妇往前推了推。
“谢谢大舅。”
“乡下人没多少好东西。这里面一点钱,算我跟你妗子的一点心意。不光我们家的,还有咱家二房你那两个舅,三房你们那四个舅的心意。再就是一个小玩意儿,还是你们外爷爷留下来的东西。实在拿不出手,孩子你别见怪。”
“大舅,不能、不能。”张蕊不知道该怎么道谢,所以有点语无伦次。
苏淮眼睛有点热,心里有点烫。
上个月他去了趟姥爷家。姥爷和姥姥早就不在了。但他依然受到隆重的接待。不仅自己大舅一家,远一层的几个舅,听说他来了,一个个都亲热地和他说话、聊天。也为他父亲掉了一些眼泪。
几个妗子,拉着苏淮的手,一直不舍得松开。眼泪汪汪的,埋怨自己的大外甥命苦,这么早就没了爹。也叹自己家的小妹\/姐姐命苦,正当年就守了寡。
西北再好,那没有亲人呀!家,这就是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