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胡思乱想间,前面冯保忽然停了下来。
小满赶紧刹住脚步,疑惑的看着前面的人。
冯保转过身来,乜斜了她一眼。
小满不明其意。
冯保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。
小满有点恼火,我笨傻归我自己笨傻,与你有什么相干,至于在大街上嘲笑我么!
狗蛋刚从后厨忙完,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转出来,一眼就看见了她。
他满脸带笑跑上前来,又踌躇着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好。
但小满没有看向他这边,他怕猛然跑到她面前吓到她。于是带着几分欣喜几分羞涩的学着弟弟的样子喊了她一声:“小满姐。”
小满和冯保同时转头。
小满仿佛得到了救赎。满脸绽出灿烂的笑容。
“狗蛋。”小满脑筋快速转动,飞快的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早上带的月饼。
是一方月白色的帕子,里面包着五块月饼。
“昨日中秋,我带了月饼给你。”
狗蛋愣了一下,随即眼睛里迸出了光。
他伸出手,又收回去在身上擦了擦已经挺干净的手,复又伸出接过。
“我从来没吃过这金贵玩意。嘿嘿。”狗蛋扭捏着说。
“待明年,我多给你带些。”小满扭头看冯保,“冯,保,哥,这就是我表弟。”
冯保哥这三个字有三声调,她本想称呼冯内使,但观他今日没有穿太监服,便把内使咽下,想叫他的名字冯保。保字是平调,但觉得直呼其名也不恰当,又紧急在后面加了扬声调。
冯保嘴角努了努,掩藏了笑意。
“天色不早了,小满姑娘既不送我糕饼,不如请我吃顿酒,可好?”冯保敲着扇子说。
小满看看天色,应该快四点了,从这回府倒是近,至多两刻钟也便到了。但是吃顿酒再回,那就有些过了。
她咬了咬唇说:“保哥,今日实是有些晚了,怕被嬷嬷责罚。下次,下次咱们再约,我一定请你吃酒。”
“罢了。你便去吧。欠我这顿酒可要牢记啊!”冯保说完往街里去了。
小满点了一会儿头,忽然反应过来,我为什会欠他一顿酒啊!
冯保此时已走远,小满安慰自己,就当破财消灾吧。
狗蛋邀她回家看看,她便与狗蛋一起坐上马车去了。
“姐,这门我日前才刷的油,你看可黑,可亮,这门环,我拿砂石磨了许久才透亮了。”狗蛋高兴的说,打开门锁推开门。
院子并不大,小小的,很是紧凑。
东南角果真有一口井。
西面墙边用木头搭了个架子,上面晾着衣裤。
角落里还堆着些木头还有看不清的东西。
虽然杂乱,但收拾得很干净。
“姐,你喜欢什么树,我好在院子里种一棵。”狗蛋的嘴从进了巷子就没有歇过,好像捧着玉壁的人忍不住和别人诉说,这块玉质多么好,多么漂亮。
“杏树吧。”小满笑着答他。
“好。”狗子跑到东窗下,指了块地方说:“那便种在这处,你推开窗便能看见了。”
小满看了看窗纸糊得整齐的两扇窗子笑着点点头。
狗蛋看她笑了,更加卖力的介绍,“姐,这窗户我刚找人贴的油纸,可密实了,屋里还不黑,你快进来看看。”
狗蛋推开正房的门,中间是堂屋,中堂上的白墙上有印迹,应是名贵的字画被带走了,下面摆着一张八仙桌,两边是两把交椅。
东西各有一屋。
“姐,东屋里的东西留的最多,有架子床,还有个梳妆台呢。”
东屋很大,有一股不常通风的憋闷感。
油纸的透光度还行,屋里不开窗,也不黑。
一张架子床靠北墙,窗下摆着一张梳妆台,还有一面小铜镜,照不清人影,磨磨应该就光亮了。
屋子里就这两样家具,还真是所听即所得。
“姐,不知道你啥时候能来,如若过年你来,我便去置办些寝具。”狗蛋说着盘算着自己攒的钱,怕只能做一床薄被,料子还要差些。
不若去扛包吧,来钱快些。
“啊?我不来住,先不要置办。”小满摇头看见狗蛋肉眼可见的低落了,“待过两年,说不得就来了。”
“好。”狗蛋又欢快起来,两年的话一定能给姐做床三斤棉花的厚被。
小满看床上只有床板问:“你睡哪?”
“西屋。狗子一个月回来一回,和我一同睡那。”
又欢快的引着他穿过中堂去了西屋,西屋极小,摆了一张小小的板床。
估计也就一米五。
洗脸盆塞在床下,床脚边有一只衣箱,便再无其他。
“在哪里做饭?”
“旁边有一个小耳房,里面有灶。不过我在酒肆吃,没做过饭。”
小满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封,每个里面有一两银子。
“过节了,这个红封你收下。”
“不用,姐,真的不用。”狗蛋推拒道:“姐,我现在挣银钱了,整条街上的店二哥单我跑得最快,记性最好,从不出差错,客人经常赏钱,不用给我了。”
“你挣的归你挣的,我给的是我的一番心意。收着吧。”小满想说光靠吃折箩肯定不行,但怕说出来会伤他面子,“人不能只吃一种饮食,不然的话容易得病,你偶尔也在家煮些吃的,粳米、肉,每月要吃上一回。”
狗蛋还是不动。
“我如要来住,也要你健壮些,才好护住家门,你说是不是?”
狗蛋抿了抿嘴:“姐,待我大了,就带狗子另找住处,不会长久占着姐的院子。”
小满不置可否,把红封塞进他手中,“日后是日后,如今是如今,我已准备了,你不收,可不是触我霉头。”
狗蛋不敢再推却了。
小满回府时,天已擦黑。
“可吃饭了?”小桃问她,芸娘站在旁边看她。
一天不见,她好像连主心骨都没有了。
“没有。饿惨了,可有吃的。”
“三丫给你预备了,我去给你拿。”小桃说:“你先换衣裳吧。”
“小桃姑娘,我去。你歇歇。”芸娘小跑出了院门。
与此同时,国公爷传了秦萱去了他的书房。
“萱儿,你房里的雪见,你可有打算?”国公爷在奏本上盖上一方印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