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未散尽,青灰色的光霭笼罩着这片熟悉的空地。草叶上沾着细密的露珠,在微光中闪烁,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。沐暃站在空地中央,双脚稳稳地踏在带着湿气的泥土上,手中的山河刀泛着沉静的光泽,刀鞘上的山川纹路被晨露打湿,更显古朴。
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,顺着鼻腔涌入肺腑,让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。体内的星力如同苏醒的溪流,缓缓流转起来,沿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,最后汇聚于右手。
“劈山式。”
沐暃低喝一声,手腕轻抖,山河刀带着一道浅淡的青灰色弧光劈出。没有刻意蓄力,星力顺着手臂的摆动自然倾泻,刀风掠过草地,带起一片细密的露珠,却未伤及草叶分毫。刀锋在半空中一顿,借着反震之力顺势下沉,刀柄稳稳地落在掌心,周身的星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——正是“定川式”的起势。
这一个月来,他早已将两招的转换练得如同呼吸般自然。劈砍时的刚猛中藏着收势的余地,防御时的沉稳里蓄着反击的后劲,每一次挥刀、每一次沉腕,都恰到好处,仿佛与周围的晨雾、草木、微风融为一体。
刀光在晨雾中起落,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,划出一道道流畅的轨迹。沐暃的呼吸与动作完美契合,吸气时沉腕蓄力,呼气时挥刀破势,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被晨风吹干,留下一层薄薄的盐霜,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节奏。
就在他将“劈山式”与“定川式”衔接得愈发圆融时,一阵极轻微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。那声音不同于刀风的锐利,也不同于风声的散漫,带着一种轻盈而灵动的韵律,像是一片羽毛从高空缓缓飘落。
沐暃的动作没有停顿,只是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瞥向声音来处。
只见远处的晨雾中,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,从半空中缓缓降下。裙摆与衣袖在风中轻轻飘动,如同展开的羽翼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色星力,与晨雾交融在一起,分不清哪是雾霭,哪是星力。阳光恰好穿透云层,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,真如天女下凡一般,美得让人不敢直视。
身影落地时悄无声息,白色的裙摆在草地上轻轻一点,带起几片沾着露珠的草叶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
是苏凌水。
沐暃心中微讶,手上的动作却未停,依旧将一套招式完整打完,最后一刀劈出后顺势收势,山河刀稳稳地拄在地上,他微微喘息着,望着不远处的苏凌水,眼中带着几分疑惑。
苏凌水站在原地,目光落在他身上,看着他收刀时沉稳的姿态,还有刀身那抹愈发内敛的青灰色光芒,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。等沐暃气息稍定,她才轻轻开口,声音如同晨露滴落玉盘,清脆悦耳:“沐暃。”
沐暃这才回过神,连忙收起山河刀,快步走到苏凌水面前,略一躬身:“苏学姐,你怎么来了?”他看了看四周,这片空地极为隐蔽,平日里除了他和老者,很少有人会来,苏凌水怎么会找到这里?
苏凌水的目光扫过空地上深浅不一的刀痕,还有那些被劈断又重新冒出嫩芽的树枝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随即笑道:“我听彭雷说,最近总在练武场看不到你,猜你大概是找了个清静地方练功,就顺着你之前偶尔提起的方向找过来了,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到你。”
她顿了顿,上下打量着沐暃,见他虽然衣衫沾着泥土,眼神却比一个月前更加明亮锐利,身上的星力波动也沉稳了许多,不由点了点头:“看来你这一个月确实没闲着。”
沐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手上还沾着些许泥土:“学姐说笑了,就是随便练练。”他顿了顿,还是忍不住问道,“对了,苏学姐,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苏凌水微微一笑,语气认真了些:“我找你来,是要告诉你一件事。下个月,学院要举办一场大赛,叫星武大会。”
“星武大会?”沐暃愣了愣,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,一时却想不起来。
“嗯。”苏凌水点头,耐心解释道,“这是学院每三年举办一次的盛事,内院的所有学员都必须参加,不仅如此,这次还邀请了外地的几所顶尖学院前来交流,算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。”
她看着沐暃,眼中带着几分探究:“你这一个月躲在这里专心练功,想必……是想在星武大会上展现自己的能力吧?”
沐暃听到“外地学院”四个字时,心中已隐隐有些激动,此刻被苏凌水点破心思,也不隐瞒,握紧了手中的山河刀,指节微微发白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:“没想到学姐竟然猜到我头上来了。”他抬眼看向苏凌水,语气坚定,“没错,我确实想借这次大会,好好证明一下自己。”
这一个月的苦修,不仅让他的招式愈发纯熟,更让他心里憋着一股劲。从最初被肖明利轻易击败的挫败,到后来在老者指点下逐渐领悟刀道的真谛,他太想找一个机会,看看自己究竟进步了多少,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那些顶尖学员面前,真正站稳脚跟。
苏凌水看着他紧握的拳头,还有眼中那股毫不掩饰的斗志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:“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这次机会。”她想起一个月前,沐暃在练武场被肖明利击败时那不甘的眼神,再看看现在他身上这股沉稳而自信的气息,显然这一个月的磨练,让他成长了不少。
“星武大会的规矩和以往差不多,先是院内选拔,选出前十名后,再与外地学院的学员交手。”苏凌水简单介绍道,“到时候不仅学院的长老会到场,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势力的人来观战,若是能在大会上脱颖而出,对你日后的修行之路会有很大帮助。”
沐暃听得认真,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。他能感觉到,这场星武大会对他而言,不仅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,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。与不同学院的天才交手,见识更多样的招式与功法,或许能让他对“劈山式”与“定川式”有更深的领悟。
“多谢学姐告知。”沐暃郑重地说道,“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。”
苏凌水见他神情坚定,点了点头:“我相信你。对了,彭雷也在为大会做准备,你们若是有空,可以一起切磋切磋,互相指点一下。”
“好啊。”沐暃欣然应允,他也想看看彭雷的实力究竟如何。
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洒满空地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苏凌水望着远处的天际,轻声道:“那我就不打扰你练功了,星武大会前,记得好好调整状态。”
“嗯,学姐慢走。”
苏凌水对他挥了挥手,周身再次萦绕起淡淡的白色星力,身影如同来时一般,轻盈地飘向空中,很快便消失在晨雾尽头。
沐暃站在原地,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握了握手中的山河刀。胸口的星浮石传来温润的暖意,仿佛在呼应他此刻激荡的心情。
星武大会……
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,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烈。他能想象到大会上高手云集的场面,能感觉到那种高手对决时的紧张与刺激,更能预见自己站在台上,用手中的山河刀证明自己的时刻。
深吸一口气,沐暃再次举起山河刀,青灰色的刀芒在阳光下亮起,比刚才更加锐利,也更加沉稳。
劈砍,沉腕,防御,再劈砍……
刀风再次在空地上响起,与风声、草叶声交织在一起,谱写出一曲属于少年的战歌。距离星武大会还有一个月,他知道,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打磨招式,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