练武场的风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,卷起地上未散的星力余波,拂过彭雷沾染了血痕的衣襟。他望着沐暃苍白却坚定的脸,胸口那道被刀芒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那是青灰色星力残留的印记,也是对方实力最好的证明。
“你的确变强了。”彭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却异常清晰,紫色的星力在他周身缓缓收敛,雷电的滋滋声渐渐平息,“期待你在星武大会中,还能像今天这样强势。”
说完,他没有再多看一眼,握着那杆依旧泛着微弱电光的长枪,转身拖着略显踉跄的步伐,一步一步走下场地。背影虽有些狼狈,却依旧挺直,带着属于五段星者的骄傲。周围的学员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通路,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离去——有惋惜,有敬佩,也有对刚才那场对决的回味。
苏凌水扶着沐暃的手臂,感受着他身体的轻颤,知道他虽胜了,却也耗尽了星力,连站立都勉强。她小心翼翼地护着他,避开围观的人群,慢慢走下比武场的台阶。青石板的凉意透过鞋底传来,让沐暃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。
“别动。”苏凌水轻声说道,左手微微抬起,掌心泛起柔和的白色星力。光芒散去时,一枚通体浑圆的药丸出现在她指尖,药丸呈淡金色,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,隐约可见里面流转的光晕。
她将药丸轻轻塞进沐暃嘴里,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干燥的嘴唇,微微一顿,随即收回手,语气自然地解释:“回灵丸,能快速恢复伤势和星力,是学院的三品丹药。”
药丸入口即化,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,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。刚才激战留下的酸麻感、经脉的灼痛感,都在这股暖流中渐渐消退,连枯竭的星力都像是受到了滋养,开始缓慢地回升。沐暃舒服地喟叹一声,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。
“我带你回去吧。”苏凌水扶着他,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或好奇、或探究、或带着敌意的眼神,眉头微蹙,“你的住处更安静,适合恢复。”
沐暃摇了摇头,靠在旁边的石柱上,呼吸渐渐平稳:“不用,我在这里恢复就行。”他能感觉到回灵丸的效力正在发挥,体内的星力如同雨后的溪流,一点点汇聚,“在这里方便,万一还有人想切磋,也省得来回跑。”
苏凌水却不放心,压低声音道:“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,星力又几乎耗尽,这里人多眼杂,难免会有不怀好意的人趁机对你出手。还是先离开这里吧,等恢复好了再来也不迟。”她见过太多为了争夺星武大会名额而不择手段的学员,沐暃刚才击败彭雷,必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。
“真不用。”沐暃对她笑了笑,眼神里带着一种笃定,“不用担心我,没人能动得了我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径直走到场地边缘的一片空地上,盘腿坐了下来。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,闭上眼睛,开始运转《五体凝气诀》,引导着回灵丸的药力与体内缓慢回升的星力融合。青灰色的光晕在他周身若隐若现,如同一个淡淡的茧,将他与周围的喧嚣隔绝开来。
苏凌水看着他笃定的样子,愣了愣,随即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老槐树。只见孔子铭依旧坐在树下的石凳上,手里把玩着那只酒葫芦,眯着眼睛晒太阳,仿佛对场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但苏凌水何等敏锐,能感觉到那看似慵懒的身影周围,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威压,如同蛰伏的巨兽,让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都收敛了几分。
她瞬间明白了沐暃的底气所在。有这位神秘的老者在,确实没人敢轻易动手。
“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。”苏凌水没有离开,在他身边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像一只守护幼崽的母兽。
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,在沐暃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沉浸在修炼中,能清晰地感觉到回灵丸的药力如同涓涓细流,修复着受损的经脉,而胸口的星浮石也散发着淡淡的暖意,与药力相辅相成,让星力恢复的速度快了不少。
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,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,还有体内星力流转的细微声响。刚才与彭雷激战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——彭雷雷霆万钧的攻势,自己在“劈山式”与“定川式”之间的转换,最后那搏命一击的决绝……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,让他对这两招的理解又深了一层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日头渐渐爬到头顶,又缓缓向西倾斜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沐暃缓缓睁开眼睛,青灰色的星力在他眼底一闪而逝。他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筋骨,发出轻微的“噼啪”声。体内的星力恢复了七八成,伤势也基本痊愈,左臂的麻痹感彻底消失,浑身充满了力量,比刚才巅峰时期甚至还要沉稳几分。
“恢复得差不多了?”苏凌水连忙站起身,眼中带着欣喜。
沐暃点点头,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:“多谢学姐的回灵丸,效果很好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重新投向练武场中央。此时场中又有两人在比试,但显然没有刚才他与彭雷的对决那般精彩,周围的学员们大多有些意兴阑珊,目光时不时飘向沐暃这边。
沐暃深吸一口气,抬脚朝着场地中央走去。青石板在脚下发出沉稳的声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他站定在场地中央,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学员,声音清亮,带着一股刚经历过激战的锐气:“还有没有人想要上来比试一下?”
话音落下,练武场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——这个刚刚击败彭雷的四段星者,在星力耗尽又快速恢复后,竟然还想继续挑战?
远处的槐树下,孔子铭将酒葫芦从嘴边移开,看着场中那道不算高大却异常挺拔的身影,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:“这小子,还想继续?倒是有股韧劲。”他放下酒葫芦,双手交叠放在腹前,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,“有意思,正好我倒要看看,他能撑得过几场。”
周围的学员们面面相觑,议论声再次响起:
“他疯了吗?刚跟彭学长打完,居然还想比?”
“难道他隐藏了实力?恢复得也太快了吧……”
“谁敢上啊?连彭学长都输了,我们上去不是找虐吗?”
“也不一定……他刚才肯定消耗很大,说不定只是强撑着,说不定……”
议论声中,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膛少年站了出来,他握着一柄厚重的战斧,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我来试试!”
众人循声望去,认出这是内院的张沦,五段星者,以力量见长,斧法刚猛,在同辈中也算小有名气。
张沦走到场中,看着沐暃,抱拳道:“沐学弟,刚才你击败彭学长确实厉害,但我张沦不信邪,想讨教几招!”
沐暃看着他手中那柄比寻常战斧重了一倍的兵器,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厚重气息,点了点头:“请指教。”
苏凌水站在场地边缘,看着沐暃再次握紧山河刀的背影,心中虽有担忧,却更多的是信任。她能感觉到,经过刚才的激战与恢复,沐暃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,仿佛多了一层沉淀,那是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磨砺出的锋芒。
孔子铭依旧坐在槐树下,手指轻轻敲击着石凳,目光落在场中两人身上,眼神深邃。他想看看,这小子在连续作战的情况下,能否将“劈山式”与“定川式”的精髓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,能否真正做到“心与意合,意与气合”。
阳光正好,练武场的风再次吹起,带着新的战意与期待。一场新的对决,即将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。而沐暃知道,这只是开始,距离星武大会还有半个月,他需要更多的实战来打磨自己,需要在一次次对决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刀道。
他握紧了手中的山河刀,青灰色的星力在刀身缓缓流转,沉静而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