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檐角滴落的水珠,不疾不徐地坠入时光的溪流。十天,说长不长,足够让窗前的桃花落尽,再抽出嫩绿的新叶;说短不短,足以让沐暃手臂上的伤口彻底愈合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,也足够让他将“劈山式”与“定川式”的融合练得愈发圆融。
这十天里,沐暃几乎没有踏出过木屋半步。每日天未亮,他便在院中练习招式,星力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从生涩到流畅,两式衔接的间隙从明显到无痕。朝阳初升时,他会停下动作,看着晨光穿过树梢,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感受体内星力与晨光交融的暖意;暮色四合时,他会坐在门槛上,复盘白天的演练,指尖在空气中勾勒着招式的轨迹,直到月光爬上肩头。
苏凌水每天都会来,有时是送来新熬的药汤,有时是带来学院的消息,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坐在一旁,看他演练招式,或是在他休息时,将晾好的茶水推到他手边。两人很少说话,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,像山间的溪流与岩石,静静相伴,互不打扰。
木屋角落的山河刃,鞘上的云纹被摩挲得愈发光亮。沐暃偶尔会拔出剑来,感受剑身与星力共振的震颤。刀刃划过空气时,不再是单调的破空声,而是带着“劈山”的沉雄与“定川”的婉转,如同乐曲中的重音与轻吟,交织成独特的韵律。
第十天的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剑鞘上时,沐暃收刀刃入鞘,长长舒了口气。体内的星力如同蓄满的湖水,平静却蕴含力量,两式的融合已臻化境,举手投足间,刚柔相济,浑然天成。
“该去广场了。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轻声说,像是在对自己,又像是在对这十天的时光告别。
内院的广场早已不复往日的清净。
从清晨起,这里就挤满了人。内院的学员穿着统一的青色劲装,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或是低声交谈,或是活动手脚;外院的学员则站在广场边缘,踮着脚尖往里张望,脸上写满了好奇与羡慕。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穿着不同服饰的年轻人,他们来自其他学院,有的穿着绣着银纹的黑袍,有的穿着短打劲装,腰间挂着特制的令牌,脸上带着几分傲气,眼神里却藏不住对这场盛会的期待。
广场中央,用青石铺成的擂台上,已经站着几位裁判,都是学院德高望重的长老。他们神情肃穆,正在检查擂台边缘的防护阵法,确保比赛时不会伤及观众。擂台四周,悬挂着各色旗帜,上面绣着不同学院的标志,在风中猎猎作响,像是在无声地较量。
议论声像潮水般在广场上涌动,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、衣物摩擦的窸窣声,还有远处传来的鼓点声——那是大会即将开始的信号。
沐暃站在人群边缘,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,身形挺拔。他没有刻意引起注意,却还是被不少人认了出来。
“看,是沐暃!”
“他真的来了!手臂上的伤好了吗?”
“看样子恢复得不错,你看他站在那里,气息多稳。”
目光落在身上,有好奇,有期待,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。沐暃神色平静,目光扫过人群,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苏凌水。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,站在几位女学员中间,正朝着他的方向看来,见他望过来,便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沐暃转过身,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年轻人,领口绣着青云学院的标志,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。
沐暃看着他眼中的敌意,没有动怒,只是淡淡道:“拭目以待。”
就在这时,擂台上的鼓声突然停了。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走到擂台中央,手中握着一面铜锣,目光扫过全场。喧闹声瞬间平息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擂台上。
“诸位学员,诸位来宾。”长老的声音洪亮,透过星力的加持,清晰地传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,“星武大会,旨在以武会友,切磋技艺。今日,来自七大学院的精英齐聚于此,希望大家能拿出真本事,赛出风格,赛出水平!”
他顿了顿,举起铜锣,高声道:“我宣布,本届星武大会,正式开始!”
“当——”
铜锣声清脆而悠远,响彻整个广场。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,旗帜挥舞得更加用力,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灼热起来。
沐暃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腰间的剑柄。青锋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战意,轻轻颤动了一下,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他抬眼望向擂台,阳光正好落在台面的青石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。那里,将是他检验这十天成果的地方,也是他与谢婉莹、与各路高手再次相遇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