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丰的公寓安保确实严密。少闲一夜安睡,次日清晨被阳光唤醒时,竟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
走出客房,她发现元丰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,面前摊着大量文件,眉头紧锁。
“早安。”元丰头也不抬,“咖啡在厨房,自己取。”
少闲倒了杯咖啡,小心地问:“董事会准备得如何?”
元丰终于抬起头,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:“一场硬仗。我那几个堂兄弟肯定会联合发难。”她递给少闲一份文件,“这是你的发言稿,熟悉一下。”
少闲接过文件,惊讶地发现内容相当简洁,主要是关于艺术创作理念的阐述,完全不涉及技术或商业机密。
“不用担心,”元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,“你只需要做你自己,谈你对艺术的见解。其他交给我。”
少闲点头,忽然注意到元丰左手手背上的疤痕比平时更明显些,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。她下意识地问:“你的手...”
元丰迅速将手收回桌下:“旧伤,偶尔会复发。”她站起身,转移话题,“该出发了,我们需要提前到场。”
元氏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。长桌两侧坐着十余名董事,元明赫然在列,正与身旁几人低声交谈。看到元丰和少闲进来,他露出一个假笑。
“丰儿,带明星来开会?我们元氏什么时候变成娱乐公司了?”元明讥讽道。
元丰面不改色地走到主位:“元氏一直在与时俱进,堂兄。不像有些人,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。”
会议开始,元丰先介绍了文化传媒公司的规划和少闲的加盟。几位较开明的董事表示支持,认为这是元氏多元化发展的好机会。
但轮到元明发言时,气氛陡然紧张。
“我不是反对进军文娱产业,”元明慢条斯理地说,“但我质疑在这个时间点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,尤其是...”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少闲一眼,“选择这样一位年轻的合作伙伴。”
少闲感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,但她保持微笑,不卑不亢地回应:“年龄与能力并不总是成正比,元先生。我相信元总的选择,也相信自己的价值。”
元明冷笑:“说得很好听。但我听说少闲小姐最近遇到点小麻烦?昨晚公寓有陌生人骚扰?”
少闲心中一凛。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,元明怎么会知道?
元丰接过话头,语气冰冷:“堂兄消息很灵通啊。不过这是少闲小姐的私事,与董事会无关。”
“如果是有人针对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,那就与公司安全有关了。”元明不依不饶,“我认为在安全隐患解决前,这个项目应该暂缓。”
几位董事开始交头接耳,显然被说动了。
就在这时,少闲突然开口:“元先生说得对,安全确实重要。”她从容地取出手机,“所以我昨晚报警了,警方已经立案调查。这是案件编号,”她展示手机屏幕,“相信很快会有结果。”
会议室一片寂静。元明显然没料到这一招,脸色变得难看。
元丰趁机推进议程:“既然安全问题已有警方介入,我们继续讨论项目细节。下个月我们将启动第一个影视项目,少闲小姐主演,采用全新的特效技术...”
“什么技术?”一位董事问,“预算中有一笔巨额技术投入,但没有具体说明。”
元丰与少闲对视一眼,这是关键时刻。
“这是一项革命性的影视渲染技术,”元丰平静地说,“由元氏自主研发,将彻底改变行业标准。详细技术参数暂不便透露,但试点项目成功后,我们将申请专利。”
元明猛地站起来:“自主研发?丰儿,你当我们是傻子吗?那项技术明明是林凡的遗作,专利权归属尚未明确!”
会议室哗然。少闲注意到几位年长董事表情严肃,似乎早已知情。
元丰面不改色:“林凡受雇于元氏时完成研发,根据合同,知识产权归公司所有。法律部已有明确意见。”她示意法务总监发言。
法务总监出示文件:“确实如此。林凡先生与公司的合同中明确约定,任职期间的发明创造归公司所有。”
元明冷笑:“但如果这项技术是在他病休期间完成的呢?我听说他去世前半年就请了长病假。”
少闲的心沉了下去。看来元明做了充分准备。
元丰正要回应,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,元母优雅地走进来:“抱歉来晚了,路上堵车。”
所有董事起身致意。少闲惊讶地发现,元母在元氏似乎颇有威望。
“我在门外听到一些讨论,”元母自然地走到元丰身边的空位坐下,“关于那项技术,我可以作证。林凡病休期间,丰儿特意安排他去元氏研发中心休养,所有工作都是在公司设施内完成的。我当时还去过几次,记得吗,李董?”她看向一位年长董事。
被点名的董事点头:“确实,元夫人那时常去探望林凡先生。”
元明脸色铁青,显然没料到母亲会出面帮元丰。
会议最终通过了文化传媒公司的启动计划,但要求元丰在一个月内提供技术专利的初步申请文件。
散会后,元丰低声对母亲说:“谢谢。但为什么帮我?”
元母表情复杂:“我不是在帮你,是在维护元氏的利益。”她瞥了少闲一眼,“至于你选择的路,好自为之。”
元母离开后,少闲轻声问:“你母亲其实关心你,对吗?”
元丰苦笑:“她关心的是元氏的股价和她的分红。走吧,我们还有事要处理。”
回到办公室,元丰立刻变得严肃:“元明怎么会知道昨晚的事?除非他派人监视你,或者...”她看向少闲,“你公寓可能被监听了。”
少闲一惊:“我完全没发现。”
“专业设备很难被发现。”元丰叫来技术助理,“去少闲小姐公寓做全面检查。同时加强她的安保。”
助理离开后,元丰疲惫地揉着太阳穴:“抱歉,把你卷进这些麻烦。”
“我自愿的。”少闲真诚地说,“而且今天董事会,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——很强大,也很孤独。”
元丰怔住了,似乎很少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。良久,她轻声说:“习惯了一个人战斗。”
这时,技术助理匆忙返回,脸色凝重:“元总,少闲小姐的公寓确实被监听了,而且不止一个设备。最隐蔽的安装在卧室灯座内,已经运行至少一周。”
少闲感到一阵寒意。这意味着她最私密的空间被人侵入,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监视。
元丰眼中闪过怒火:“元明太过分了。”她思考片刻,做出决定,“少闲,你暂时不能回那里了。我在公司附近有套安保公寓,你先住过去。”
少闲本想拒绝,但想到那些监听设备,还是点了点头。
元丰亲自送她去新公寓。车上,她突然问:“《晨光》那幅画,你带出来了吗?”
少闲摇头:“还在旧公寓。”
“很好。”元丰眼神深邃,“那将是我们的鱼饵。”
新公寓宽敞舒适,安保系统完善。少闲安置好后,元丰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,”少闲叫住她,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——林凡的技术,到底特别在哪里?”
元丰沉默片刻,从手机调出一段演示视频:“这是基础版本。”
视频中,一个虚拟角色在不同光照下的渲染效果逼真得惊人,连最细微的毛发和皮肤纹理都清晰可见。
“这超越了当前所有特效技术。”少闲惊叹。
“不仅如此,”元丰补充,“它还能实时渲染,大大缩短制作周期。林凡去世前,正在开发更先进的版本...”她突然停住,眼中闪过痛楚。
少闲轻声问:“他到底是怎么去世的?”
元丰望向窗外,声音低沉:“官方说法是心脏病。但他从没有心脏问题。”她转身凝视少闲,“我怀疑与技术泄露有关。林凡去世前一周,曾告诉我有人出高价买他的研究成果。”
少闲感到一阵寒意:“你怀疑是元明?”
“不止他。”元丰摇头,“公司内部有张复杂的利益网。但我一定会查清真相。”
元丰离开后,少闲站在落地窗前,思绪万千。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职业转型,却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商业谍战和未解的死亡谜团。
手机响起,是陌生号码。少闲犹豫片刻,还是接了。
“少闲小姐吗?”一个陌生的男声,“关于林凡先生,有些事情你可能想知道。明天下午三点,城西咖啡馆见。单独来,否则你不会听到真相。”
电话突然挂断。少闲怔在原地,心跳加速。
这是陷阱还是转机?她该告诉元丰吗?还是该独自去探寻真相?
夜幕降临,城市华灯初上。少闲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。
但她知道,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,她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因为在那幅《晨光》中,不只有技术和秘密,还有一个逝去灵魂未了的心愿。
而她,注定要帮助完成这个心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