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烬堡垒,并非真正的堡垒,而是一个由无数大小不一的太空舱、废弃星舰、以及人工构造体拼接、扩展而成的巨大蜂巢状空间站。
它如同宇宙的肿瘤,依附在一颗早已死亡的恒星残骸轨道上,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金属灰色,表面布满了杂乱无章的灯光和不断进出的小型飞船。
这里是法外之地,是情报贩子、星际佣兵、黑市商人、逃亡者以及各种隐秘组织的乐园。
秩序在这里近乎于无,唯一的规则便是实力和利益。
经过数日的航行,伪装成普通魔道座舰的星陨古殿,跟随着川流不息的飞船,缓缓驶入了灰烬堡垒那如同巨兽之口般混乱的港口区域。
缴纳了一笔不菲的“停泊费”和“安全保证金”后,古殿在一个偏僻、肮脏的码头区停靠下来。
林凡(千幻魔君)带着同样经过伪装的叶凌云(冷面剑侍)、漓光(沉默护卫)和月瑶(妖艳女修)走下了舰船。
萧辰、空玄子等人则留守古殿,随时策应。
一踏入灰烬堡垒的内部,一股混合着机油、劣质燃料、汗味和各种奇怪生物体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。
通道狭窄而拥挤,两侧是各种闪烁着暧昧或危险光芒的店铺招牌,兜售着从违禁武器到非法基因药剂的一切。
形形色色的种族和修士擦肩而过,大多眼神警惕,带着或多或少的戾气。
林凡运转心之秘钥,不动声色地感知着周围。
无数混乱、贪婪、警惕、疯狂的意识波动如同嘈杂的背景音,涌入他的感知。
他小心地过滤着这些信息,同时维持着“千幻魔君”那阴鸷冷漠的表象。
他们的目标很明确:找到一个能安全传递信息给希望方舟忠诚派的渠道。
根据寒星提供的有限情报,希望方舟的忠诚派在外部并非全无眼线。
在一些类似灰烬堡垒的中立区域,存在着一些极其隐秘的、由世代受星宫恩惠或心怀光明的种族或个人经营的“安全屋”或联络点。
这些联络点通常伪装成普通的店铺,通过特定的暗号和信物进行单向联系。
林凡需要找到其中一个,并将那枚蕴含着坐标和灵魂之歌气息的玉简送出去。
四人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混乱的街道上走着,实则林凡的心神如同精密的雷达,扫描着每一家店铺散发出的“意念氛围”。
那些纯粹的贪婪和混乱被他忽略,他在寻找一丝隐藏极深的秩序、坚守或者微弱的希望波动。
这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一连探查了数个区域,走访了数十家看似可能的店铺(包括武器店、药剂店、情报屋),都一无所获。
有些店铺背后甚至隐约有堕星者或者其它黑暗势力的影子,让林凡更加谨慎。
就在他们经过一个看起来更加破败、几乎无人问津的街区时,林凡的心神猛地一动!
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但却异常纯净的星辰波动!
这波动被层层伪装和隔绝阵法掩盖,若非他拥有初光碎片和灵魂之歌的共鸣,以及心之秘钥的敏锐,根本不可能发现!
波动源自街角一家门面狭小、招牌歪斜、看起来快要倒闭的——古籍修复店。
店铺名为“拾遗斋”。
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
星辰波动……古籍修复……这组合,似乎有点意思。
他对着叶凌云等人使了个眼色,率先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金属门,走了进去。
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狭小和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特殊药剂的味道。
货架上零星摆放着一些破损的卷轴和金属片,一个戴着厚厚水晶眼镜、头发花白、身形佝偻的老地精,正趴在一张工作台上,借助着微弱的灯光,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处理着一片焦黑的金属书页。
感受到有人进来,老地精头也不抬,用沙哑的声音嘟囔道:“今天不营业,没看见门口牌子吗?”
林凡目光扫过店内,心之秘钥的感知开到最大。那丝纯净的星辰波动,正是从这老地精身上,以及他正在修复的那片金属书页上散发出来的!
虽然极其微弱,但本质极高!
“听说你这里,能修复‘失落年代’的东西?”林凡模仿着魔修的语气,沙哑地开口,同时指尖看似无意地在柜台上敲击出一段奇异的、蕴含着星辰韵律的节奏——这是寒星告知的,星宫外围人员用于试探的暗号之一。
老地精忙碌的手猛地一顿。
他缓缓抬起头,厚厚的镜片后面,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,透过镜片上下打量着林凡四人,尤其是在林凡那看似阴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。
店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老地精粗重的呼吸声。
良久,老地精才慢悠悠地放下镊子,擦了擦手,声音依旧沙哑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敷衍:“失落年代的东西……可不好修。代价……很高。”
“只要东西好,代价不是问题。”林凡心中微定,有戏!他维持着魔修的做派,将一个鼓鼓囊囊、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储物袋(里面装满了从海盗那里收缴的普通灵石和材料)拍在柜台上。
老地精看都没看那储物袋,目光依旧盯着林凡:“要修什么?”
林凡没有说话,而是取出了那枚准备好的玉简,放在柜台上,推了过去。
玉简外表普通,但内部蕴含着坐标信息和那独特的灵魂之歌与初光烙印。
老地精拿起玉简,神识探入。
下一刻,他佝偻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光芒,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。
他抬起头,再次看向林凡时,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复杂,充满了探究、激动,以及一丝深深的担忧。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,将玉简紧紧攥在手心,沉声道:“这东西……‘修复’不了。它需要……回归‘本源档案馆’。”
本源档案馆!这是星宫对“英灵殿数据库”内部某个核心区域的隐秘称呼!
确认了!这老地精,就是忠诚派在外围的联络人之一!
林凡心中大石落地,面上却不动声色,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“不悦”:“修复不了?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?”
老地精深深看了林凡一眼,意有所指地道:“有些‘遗失之物’,并非技艺不足,而是时机未到,或……渠道不通。客人若信得过,可将此物暂存小店,或许……不久的将来,会有‘专业的档案管理员’前来收取。”
他这是在暗示,会想办法将玉简送回希望方舟!
“哼,最好如此。”林凡冷哼一声,一副魔修吃了瘪的不爽模样,转身便带着叶凌云等人离开,“我们走!”
走出拾遗斋,融入外面混乱的人流,林凡才缓缓松了口气。
第一步,成功了。
信息已经送达,只要这老地精能安全地将玉简传回方舟,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。
然而,就在他们准备返回古殿时,林凡的心之秘钥忽然捕捉到几道充满恶意和审视的目光,从几个不同的方向锁定了他们!
被盯上了?!
是刚才在拾遗斋的举动引起了某些地头蛇的注意?
还是……他们的伪装露出了破绽?
林凡眼神一冷,对叶凌云等人传音道:“有尾巴。别回头,往人多的地方走,找机会甩掉他们,或者……引到没人的地方解决掉。”
灰烬堡垒的暗流,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汹涌。
真正的考验,才刚刚开始。
(第四百四十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