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黄昏接近傍晚时分，带着胖卓装好的壁画，我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双清湾；小城热闹繁华的街道景象，在我身后随着无数车流仿佛化作灯光下的刀光剑影，时而模糊不清，时而隐约能看见。
我打开手机，却没有任何新消息传来，只有零零散散的新闻热点，我一瞬间好像又变得特别孤独，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给抛弃……小城的刀光剑影不属于我，一切都不属于我。
从南京跟随我回来的姜疏姐，还因为肖燕琴的不待见，从而被迫离开。
我好累，想回家好好睡一觉，可每次都会跟肖燕琴发生无止境的争吵，我们之间的话题似乎已经围绕不开柳媛，即使她远离很久。
出租车到站了，窗外是无比熟悉的地方，远处还在响起着烟花，经久不衰，把车费给司机师傅付过去以后，我也没着急上楼，就坐在楼下的台阶，点上一支烟抽着。
……
一支烟的时间过去，我最先见到的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小晖，他从自己的车下来后，带着笑脸径直向我走来，而目的也很显然：借钱。
小晖给我递过来了一支烟，说道：“表哥，我待会还有事要去忙，咱们长话短说吧，我是来问你借钱的，就按上次说的，五万。”
说着，他又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欠条，上面早已写好了借钱的一切条例跟承诺，看来是事先早有准备；我没有接过，而是向他问道：“你这临时加筹码的婚姻真有结的必要吗，要是以后他们一家又觉得不满你该怎么办，继续到处借，拆东墙补西壁吗？”
“按你这么说，我还真不想做一个赌徒……一旦输了就一无所有，但也不想中途而废，收回不来从前，同时顾虑着以后的一切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在他面前，我发泄似的把欠条给直接撕成了碎，然后才对他回道：“不用欠条了，五万块我过几天就转给你。”
小晖点点头，随即犹豫了一下又说道：“表哥，听我妈说你跟大伯母回家的这几天都在吵架，我也不是来劝你啥的，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大伯母的心情。”
“你说实话，是她来找你说这些的吗？”
“表哥，我不想隐瞒你，我妈她也问大伯母借了二十万，听大伯母说，这是留给你付首付的钱……但你跟柳媛姐的爱情最终不是没走到婚姻的地步、而是各自分开了嘛……所以她就问大伯母借了。”
我木讷的看着他，最终只是低着头闭上了眼，向他挥了挥手，示意我不想听这些，也恳请他别再说。
……
小晖似乎很能理解我的心情，他跑到自己车的后备厢给我拿来两瓶酒之后，便告别离去了；我靠在台阶上喝着酒，直到将近麻木，才带着一身酒气起身往楼上走去。
回到家，我推开门便看到一地狼藉……还冒着热气的饭菜，被打碎的碗筷，撒了一地的汤；老诏跟肖燕琴各自站在客厅的一边，他们脸上冰冷的表情无疑不再表明，在我没回来的这段时间，他们又吵了一架。
见到我，他们两个同时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，我心里渐渐泛出有一股绝望感……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三个之间纷争越来越大，这种感觉就像是濒临破碎，无法修补。
半晌，我终于沉声开口对肖燕琴说道：“妈，你能不能别再固执我跟柳媛重归以好这件事……事情都过去多久了，难道就不能够翻篇吗，你自己看看，好好的一个家都闹成什么样了，小柳再怎么好，她也只是一个外人。”
“小柳再怎么不好，她也跟我亲近，不像你们两个……也知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，却一直都在隐瞒我，有意思吗？”
老诏也面色铁青的说道：“要是早让你知道这事，你还不是要拉下脸去找小柳，小柳愿意跟你聊，是把你当成一个长辈来看待……既然对于儿子感情这些事勉强不来，你就不能学着去尊重吗？”
肖燕琴很沉默，沉默中，她又忽然爆发的回道：“对，我就是不想去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，因为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！”
说完，肖燕琴便快步回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，客厅一时只剩我跟老诏两人。这个年过的真不愉快，几乎每天都充满了争吵，为了一个不可能回来的女人将近濒临破碎。
早知道会这样，我还不如干脆留在南京过年，那样，身旁至少还有姜疏和一大群朋友陪着我，不会感到孤独，她不会像在我家这样，不受人待见！
我想回南京了，现在，立即。
我想起了姜疏，她如今身在何方，是否已经回到家，还是刚出门，或者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敲打着工作，一边暗自神伤的忧愁……
给她的礼物打开了么，她会是哪种心情？
我突然就心潮澎湃的想去湖南找她，她来我家，我也去她家……我对她好，她也对我好……即使我们对彼此这份好都很沉重，但走走停停的这些年，不是都没放下对方么。
……
失神中，老诏忽然向我问道：“小姜离开的事是不是跟你妈有关？”
我下意识摇了摇头，可老诏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答案，于是接着说道：“不要跟你妈继续吵下去，她这人脸皮薄，把你跟小柳准备结婚的事逢带点亲的人都讲了一遍，等日子定下来了就邀请他们来，可最后确实这么个结果。
稍稍停了停，他接着对我吩咐道：“要是你在这边没什么事，就去把小姜找回来吧。”
我的心狂颤，转而变得犹豫不决……
“这是我给你的意见，到底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，只是，不要又辜负了小姜。”
说完，老诏便拉开门离开了，今晚他跟肖燕琴这么一吵，肯定不让他回屋睡觉，所以他大概是出去找宾馆住。
坐在沙发上，我点上了一支烟，看着满是狼藉的客厅，心情愈发烦躁……饭菜凉了，热汤干涸渗透在铅灰色的地板上，被白碗筷的碎片衬托出两种不同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