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冉说完这番话后,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,这又是一副男默女泪的戏码,我突然就特别烦躁……我觉得自己变化最大的就是外表,可在外人眼里却是心。
一瞬间,我好似真觉得自己被什么劈成了两半;半边是相信自己眼中的自己,半边是相信外人眼中的自己。
想着,我又渐渐恍惚,我怎么会把这小妞当作外人呢,她说的没错,我的心是真变了。
……
我深吁出了几口气,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以后,才回道:“你回来的时候我在医院,总不能让我昏迷都要下意识跑去机场接你吧,那多膈应人啊?”
“你挤兑我!”
路冉停下了抽泣,她似乎联想到我说的那副场景,忽然又破涕为笑,可等我们两个对视上眼后,她又噙着眼泪,一副要哭的样子。
她怎么这么随意,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,永远都好像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,可我希望她能这么无忧无虑的活下去;像朵在城市里漂泊无定的花,想留就留,想走就走,或许今天在南京看着繁华夜景,明天就会大理面对苍山洱海的生活了,她最好永远不会有烦恼。
我最好也永远不给她带来烦恼了。
我点上了一支烟,却并未放在嘴里,看着烧燃的地方渐渐成灰,我的心彻底冷下来了,我仿佛真的成为那个心跟外表都变了的男人。
我冷着脸,对一旁正拨动着自己额头上发丝,小心底反复抚摸伤口的路冉说道:“你走吧,回大理去,也别再为我回南京了,我不想再看见你,不想让杨意误会了。”
路冉愣神地看着我。
我拿出手机,在眼前将她微信给删除了,紧接着,也没等她回复,就摔门而去。
……
这个夜晚,我把痛快留给了自己,把痛苦留给了她;将自由给了自己,将悲伤留给了她……这样挺好的,希望她能比我更快明白,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。
我想起了她当时说要折磨我一辈子的话。
我不想,一个正值青春无敌的小妞,用自己全部年华来折磨我一辈子,就这样散场挺好的,就像当时跟姜疏姐一样……我既然没能力给她相对安稳的一个家,所以更不该耽误她仅剩的青春年华!
姜疏,姜疏……
……
这个夜晚,我找到了一家临近江边的宾馆沉沉睡了过去,我又梦见了那个织着毛衣的女人,她站在小屋前面看着我,而我却仿佛变成了整个世界,视线不断拉长,直到将这片星空跟黄昏共存的无人区全部收放在眼底。
……
天还未彻底亮,手机忽然响起陶静打来的电话,我迷迷糊糊的接通以后,那边的她用很沉的声音向我询问:“江安,你要来参加她的葬礼吗?”
我沉默了一下,我们如今似乎都在同一件事上固执,所以都不愿称呼她的名字,就像根本不相信她会死在这么一场意外中。
参加葬礼么?
我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,就让这朵蓝色的野蔷薇永远扎根在自己心底吧。
我已经见过她生前最美的模样,更不想去见证她死后的模样;我叨叨地默念着:“长亭外、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……”
那边的陶静又追问了我好几遍,我这才烦躁的给出她一个回复:“我不去,在我心底她永远都活着,我干嘛非要去参加她的葬礼?就一定要葬送自己内心的希望吗?”
结束电话以后,我将手机抛到一旁,听着楼下驶过的车流声,这处宾馆位于长江旁的一条公路旁,景色自然没得说。打开窗后,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放亮,眼前的环江公路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有车辆开始经过;不远处浩瀚的长江也开始呈现出深蓝色的场景,远处的灯火也渐渐熄灭。
一个新的明天就要到来了,可昨天的那些人与事,却像迸发出去的烟火一样随风即逝。
……
直到天色彻底放亮,我才起身离开这处宾馆,我的下一站是市场,至于咖啡店,我不愿去管了,也没有义务去替她管。
我要面对的,是下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。
……
来到市场后,我照常前去了花店,此时虽然还算早,可是杨意跟卓玛都在;她们一边闲聊,一边匆匆解决着自己手里的糕点,看样子,是今天的工作很忙。
走进门后,卓玛面露惊讶的朝我问道:“呀,江安哥,你怎么来这么早?”
稍稍停了停,她又喜笑颜开的眯眼说道:“江安哥,要是你今天没什么事就留下来帮帮忙吧,有家新开业的酒店昨天晚上打电话来向我们订购了二十多盆花诶!”
我点头答应了下来,卓玛显然更高兴了。
随后的时间里,卓玛干劲十足的已经解决了自己手里的早点,还催促我跟杨意出去外面吃,她要忙碌了。这小姑娘怪聪明的,还知道找理由给我跟杨意腾出个单独的对话空间。
我们走到了门外,杨意搬出来两张折叠椅,坐下来后,杨意将自己没动过的糕点递给了我,让我吃,对视上了眼,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一种关切。
“穷酸酸,你老实说,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的睡不着觉?”
我吃着她递来的早点,错愕片刻才笑了笑回道:“杨大师……你说的这些症状我看自己都对得上,有什么解决办法吗?”
杨意表情很严肃,很关切……这让我收回了开玩笑的意思,转而点了点头。
杨意伸手摸了摸我的脸,说道:“你呀……干嘛总是要夜晚想这么多事,非要让自己彻夜难眠吗?还是说,你前两天才因为劳累过度的进医院这件事忘了,你现在就是另一个程烟姐知道吗?”
我突然想哭,眼前的杨意,现在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担心我的人么?
“程烟姐她怎么了?”
“跟你一样,劳累过度进医院了,我叔叔婶婶他们都从国外赶回来了,看来还是担心她的,可我想不明白,既然担心,为什么还要将这么大的集团交给她打理!”